魏无极的话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皱眉。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魏无极看上了乐羊璟？可是这也太过荒谬了！
就听得魏无极继续道：“那种魅力是一代明君才有的魅力，这种魅力我曾经在年轻的陛下身上见到过。”
说着话魏无极将目光转向了乐羊笙。
意味深长地看了乐羊笙一眼，然后才接着说：“作为一个在战场上厮杀的武将，能够有一位值得自己舍生忘死的君主，这是何等幸事！”
“将明君意，君知将心，这才是我魏无极向往的！”
“不瞒殿下，在殿下手下这些年，是我魏无极最开心的几年。”
乐羊璟眼中泪光闪烁。
有了魏无极的解释，众人才明白魏无极到底是什么意思。
乐羊璟忽然道：“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魏无极深吸了一口气道：“因为恨更早，那份恨要早于对你的敬……”
龙椅上的乐羊笙听闻魏无极的话忽然眼中凛然之色闪过，甚至还有一丝惊惧。
魏无极看着乐羊璟道：“殿下，你今年多大了？若我的孩子还活着，应给也有十三四岁了。”
魏无极紧紧握着手中的方天画戟，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乐羊璟眼神微微一变，乐羊笙却是已经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魏无极突然冷笑了起来，那声音很低沉，但却刺耳。
“殿下想知道我为什么恨是不是？那魏无极今天便当着各地使者的面，当着乐羊文武百官的面，说一说！”
猛然间，魏无极抬起了自己的方天画戟，遥遥指着乐羊笙！
“乐羊笙——”
魏无极竟然直呼乐羊皇帝的大名。
下一刻魏无极终于开口说道：“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全都拜你所赐！”
乐羊笙手指颤抖，怒道：“魏无极，你休要胡言！”
“哈哈哈哈——”魏无极看着乐羊笙的眼神尽是疯狂与嘲讽，喊道：“你怕了吗？你怕了是不是？你怕我揭穿你伪君子的面具是不是？”
“你……你……”乐羊笙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最后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魏无极的方天画戟在空中舞出一道寒光，然后高声道：“你若是忘了，我便帮你回忆一下当年的种种。”
“我魏无极从小习武，一心为国，期盼着有朝一日可以建功立业，甚至拜将封侯！”
“我努力着，将自己的整个青春都献给了乐羊军营！”
“本来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我在军中逐渐建立了功勋，站住了脚跟，又遇到了云裳，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
所有人都在听着魏无极的话，他们也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使得魏无极叛变。
魏无极眼中闪过一丝伤心，道：“本来我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一个美丽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孩子……”
忽然魏无极眼中露出了一股恨意，指着乐羊笙道：“但这一切都因为你而毁了！”
“都因为那一战而毁了！”
魏无极接着道：“世人都知道我血鹰魏无极是因为当年屠杀雄鹰王庭而一战成名！可是世人却不知道，那并非是我的本意。”
魏无极看着乐羊笙道：“那一战之前，云裳已经怀有身孕，我本不愿前往！可是最后呢？我还是去了。”
“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图着功名利禄，可是实际上呢？是你乐羊笙命令我去的！”
苦笑一声，魏无极惨然道：“去便去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所以哪怕云裳百般阻拦，我最后还是毅然决然地去了，因为那是你乐羊笙的命令。”
“我对你忠心无二，可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魏无极怒视乐羊笙，恨声道：“战事僵持了许久，那段时间你恐怕是没有上朝吧？所有人都以为你病了，可是实际上呢？你在前线！”
“够了——”乐羊笙猛然大吼出声。
魏无极反驳道：“不够！”
“云裳担心我的安全，独自一人去了前线，在途中被敌军抓住，敌军卑鄙用云裳的性命威胁我。”
乐羊璟喊道：“魏将军，这些事我们都知道。”
魏无极冷笑道：“没错，这些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但是还有些事是你不知道的，是云裳也不知道的。”
“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便是云裳，为了她我甚至可以付出一切！我又怎么会舍得看着她受苦呢？”
“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是我不救云裳，实际上呢？是因为我接到了身在前线的乐羊笙的命令，他不准我向草原人低头！”
乐羊璟转身看向自己的父皇，乐羊笙表情不便道：“这没什么错，我乐羊国怎能向侵略者低头？”
魏无极怒道：“但是你的这个决定却害了云裳，害了我的孩子，害了我——”
“你在做这个决定之前有没有想过我要承受什么？”
乐羊笙表情僵硬，咬了咬牙说：“我也没想到那些敌人会那么残暴去对待一个怀了身孕的女子。”
众人恍然，原来魏无极一直将那场惨剧的责任怪在乐羊笙身上。
听到乐羊笙的话，魏无极竟然怒极反笑，道：“你没想到？哈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报复雄鹰王庭折辱你的事！”
“因为你自己的尊严，所以你便不顾我妻儿的性命，如此君主我魏无极凭什么替你拼命？”
这些话别人听起来云里雾里，但是陈惜命却明白魏无极的意思。
当年乐羊皇后云如歌荒唐地提出要去草原游玩，乐羊笙当时极为宠爱云如歌，便答应了下来，可是最终却在草原上被雄鹰王庭所擒。
若不是最后陈惜命阴差阳错地救了乐羊笙，那么如今乐羊国的皇帝是谁便不一定了。
乐羊璟想要反驳魏无极，可是反驳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就算那时候乐羊笙没有下命令，就算魏无极向雄鹰王庭低头了，霓云裳也未必能活着。
但是最后的结果，毕竟是妻离子亡，就连霓云裳也丢了清白……
原本恩爱的两人自那之后便破镜难圆了。
可以说那一战改变了魏无极与霓云裳的一生。
魏无极冷笑了两声后接着说：“还没完！那一战我们赢了，但是我却彻底失去了云裳，失去了我的孩子。”
“那一战大胜而归，我抓了十万俘虏，然后……然后便成就了我血鹰的名号。”
魏无极看了一眼雄鹰王庭公主的方向才接着说：“虽有人都认为我是心中恨意难平，所以屠杀了十万俘虏，并残忍地将人头洒满了草原……”
“够了，魏无极，你休要再说了……”乐羊笙的话有气无力，似乎很是心虚。
魏无极寒声道：“为什么不说？你在怕什么？”
“这个残忍嗜杀的名头我背的太久了！所有人都认为是我下令屠杀俘虏的，但是我乃是武学世家，世代为将，会不明白这屠杀俘虏会有多人神共愤吗？”
“这是兵家大忌！”
“但是我还是做了，因为那是你乐羊笙下的命令，那是我的君主我的皇帝向我这个臣子下的命令——”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所有人都是惊呼出声。
就连陈惜命都是深深皱起了眉头，屠杀俘虏这种事就连他都从没有做过，何况还是十万人！
可是这等天怒人怨之事竟然是那位当世第一明君所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