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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一 夺命莲花

一百一十一 夺命莲花

明朝嘉靖十年,河南开封周王府城内暴出一绯闻,一穷秀才陈杰与一富豪小姐苏倩私奔,不知去向矣。苏倩之父苏福乃城中首富也,女儿与男子私奔,老颜无光,遂誓言与苏倩断绝父女情,并以陈杰拐骗良家女罪告之开封知府,求官府查之。

知府经查,方知秀才陈杰孤身一人,乃山西晋城人氏,于王宫书院以教书为生,一穷困潦倒之秀才也。闻其乃丹青世家出身,擅长作画,所画花鸟鱼虫,形象逼真,栩栩如生也。其尤擅长莲花,所画莲花欲开似合,莲香四溢。又闻陈杰昔日曾于吕洞宾之永乐宫内深造,乃王宫书院不可多得之人才也。

苏倩小姐貌美昳丽,倾城之色,苏福允其入王宫书院学画,拜陈秀才为师,专攻丹青。久而久之,慕师之才华,坠入情网。然苏福欲将其嫁入豪门,其誓死不应,无奈之下,此相爱之师徒,选逃婚之路,远走高飞,展翅私奔。开封城内闻知此事者,无不为之惊叹,一对才子佳人不知奔向何处去也。

约过半年余,众对此热恋鸳鸯渐淡忘之时,陈杰忽只身返归开封城,众惑然见其已无昔日风流倜傥之气势,变成疯癫痴傻之然。知府捕其审之,问其为何只身归之?苏倩现匿于何处?其傻笑而语无伦次,如患自闭症般,让其持笔作画,却画技不减而增之,此莫非天意也。知府怜其所遇,遂留其于书院续作画之。

陈杰之画技竟达炉火纯青之境,其于画室作画,画一五彩莲花,画中莲花五彩缤纷,似随风摇摆而增生,细嗅画面,有香气散出,沁人心脾。 名画家张天驰见其画惊叹不已,赞曰:“言此乃古传阴阳飞光莲花也。”陈杰双手合十,痴然曰:“张先生所言正中,此乃吾拜八仙之一者吕洞宾而学成矣。”众人闻其言,觉其夸口疯言之,其与苏倩私奔后,于外地究竟何以然?才女苏倩现身于何处?众皆惑然不解。

当年陈杰与苏倩私奔之时,径直奔向京城。北京乃皇帝所居之处,繁华之贵地,花花世界也。二人于城东租一小院,为落足之处。陈杰于琉璃厂古玩店寻一活计,专修古玩字画,苏倩亦寻一家绣房,做一绣工。二人恩爱相伴,勤俭度日,安闲悠哉。

端午佳节日,二人休工,相伴欲往城隍庙进香拜神。陈杰于路侧商摊购一包瓜子,一对靓男倩女,相伴而行,边走边嗑之,路人纷纷回首观望,皆投出羡慕之目光。二人正行走之时,忽闻身后有人呼曰:“陈先生,苏小姐!”二人回首望之,原岳淳也。岳淳何人?其原乃王宫书院教书先生,与陈杰同行,后跳槽至京城一家书院任教,其乃浪荡之人,一不得志之秀才也。

岳淳见二人后,欣喜若狂,寒暄不断,唠叨不休。其于开封王宫书院时,早已对美貌之苏倩垂涎三尺,只恨无机可趁,今如见仙女下凡,焉有情不动之?

岳淳强拉硬扯二人至酒店餐饮,其与陈杰推杯换盏,数杯之后,将陈杰灌醉,陈杰不胜酒力,晕倒于桌上,酣睡不醒。岳淳请陈杰饮酒,乃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其见陈杰醉倒,遂发挥取悦于女人之特长,双目勾视苏倩,问苏倩何处务工,当闻苏倩做绣工,故惊讶曰:“此非小姐所为,汝才女,焉能于此腌臜之处,身受此苦?汝若有意,请至吾书院女部教书,此乃王公贵人之小姐所处也,汝可年入斗金,汝愿否?”苏倩遂点首应之。

经岳淳引荐,苏倩至京城书院女部任教。每日早出晚归,与陈杰相处减少,与岳淳相处增多,苏倩与陈杰之感情渐淡,二人常因无端小事而口角。口角之后,苏倩诉苦于岳淳,岳淳趁机挑拨,并对苏倩甜言蜜语待之。久而久之,苏倩觉与陈杰枯燥无味,遂提出与陈杰分居,搬至京城书院居之。

陈杰闻之,大为震惊,苏倩转变竟如此之快,难料矣。然反而思之,岳淳花花公子,风流倜傥,浪漫潇洒,出手阔绰,甚讨女子之欢心,而己穷困潦倒,于人生地不熟之京城,无力养活苏倩。其长叹一声,罢,罢,罢也!遂谓苏倩曰:“吾与汝情爱一场,现无奈分手,于分手之前,吾欲留念,汝知吾擅长画莲花,吾欲于汝胸前画一朵五彩莲花,并刺绣之,以保汝清白之身,愿汝似莲花出污而不染,可止歹徒之伤害也,可乎?”

苏倩见陈杰情深意切,甚诚恳而无虚也,其亦觉有愧于陈杰,遂欣然允之。当夜,陈杰挑灯画莲,至午夜时分方成,虽晚秋时节,陈杰挥汗如雨,大汗淋漓,可见其用心尽力也。其尽平生所学之技,竭精、气、神贯注之,用针点点刺绣之,终于苏倩两乳之间刺绣成一朵五彩莲花。次日晨,陈杰挥泪告别苏倩,打道返开封城,三日后归。

岳淳闻陈杰与苏倩分离,欣喜惹狂,急不可耐携苏倩至京城豪华酒店,饮酒狂欢。苏倩初离陈杰,心情颇有不佳,借酒浇愁。岳淳心怀不轨,与苏倩频对饮,短时,苏倩不胜酒力,觉头昏目花,晕头转向,烂醉如泥,不省人事。岳淳见状,遂扶苏倩,租店房寝之。

次日晨,苏倩酒醒,睁惺忪双目望之,不知身于何处,头微微作痛,拍脑门思之,噢!此乃昨夜饮酒之酒店,扭头视之,大吃一惊,身侧睡一男子,赤裸上身,睡于床上,再视己,上衣解开,裸露双乳,胸前五彩莲花闪光耀目。呀!苏倩速用衣遮之,身侧之男子将吾如何?非礼乎?其摸下身,腰带紧系,下体清洁,遂心安,吾未失身毁贞也!细视身侧之男子,原岳淳也,为何昏睡不醒,推之,仍不醒,摸之,全身冰凉,呀!已断气身亡!苏倩惊呼之。

酒店老板见岳淳不明卒之,告知于官府,经仵作验尸,岳淳身无伤痕亦无中毒。苏倩被衙役带至大堂审之,问岳淳因何而亡?苏倩亦不明,一问三不知,官府无奈,见苏倩乃一弱女子,则罢矣,将苏倩逐出大堂。然苏倩百思不得其解,岳淳因何而亡之?

岳淳卒后,苏倩于京城落入困境,欲告辞回归故里。京城书院之院长葛谅见其美貌又颇有才华,遂挽留之。苏倩经此风流韵事,心灰意冷,远离感情之事,专心致志教书,与诸女士钻研女绣、诗文及书画,其名气大增。京城文人墨客,达官贵人皆知京城书院有一貌美女才子,欲与之攀交。然苏倩冷漠待之,谢绝邀请,使诸追求者非分之想枉然。

书院之院长葛谅原乃知府,后贿赂朝廷高官,升为司理,四品官也。其为巴结上司,欲于书院内举办诗词与书画大赛,邀苏倩与众女士参赛以决伯仲,苏倩欣然应之。

大赛于京城豪华酒店办之,葛谅出题,众参赛女士对诗作画,各显身手,决出前十名,众作品皆被达官贵人抢购一空。葛谅最后以莲花命题作画,以决头名。苏倩提笔作画,倾陈杰之所授,画出一幅出水莲花图,莲花迎风摇摆,栩栩如生,纸透花香,拔得头筹。达官贵人竞购之,最后被一富豪沈公子出五百两纹银,以高价购之。

片刻之后,葛谅至比赛后场,谓苏倩秘曰:“购出水莲花图者,乃沈公子,其欣赏汝之才华,欲与汝见面,求解画之意境,并欲奖赏之。”苏倩点首允之。

傍晚,苏倩于酒店三楼一客房面见沈公子,见沈公子坐于一方桌前,桌上摆满美酒佳肴,桌旁摆放出水莲花图。苏倩进屋,葛谅于身后悄然闭门退出,屋内只有苏倩与沈公子。沈公子彬彬有礼,请苏倩落座,后端起酒壶,为苏倩斟酒,赞曰:“久闻苏才女大名,今日一见,果名不虚传,才女貌如天仙,气质非凡,吾三生有幸见之,吾先敬才女一杯,请饮之。”苏倩推托,沈公子再三让之,苏倩难拒盛情,举杯饮之。沈公子又曰:“才女请言此画意,吾洗耳恭听之。”苏倩曰:“此画莲于水上,出污而不染,意于莲美而洁也……”娓娓之音,动听悦耳,沈公子闻之入迷。其又连敬苏倩数杯,苏倩醉意浓然,觉天晕地转,倒于桌前。

次日晨,苏倩酒醒,仍觉头痛,挣扎起身,忆昨夜之事,方喻沈公子早有预谋,于酒内放入迷药,己中毒而晕之,与上次与岳淳同,被剥去上衣。苏倩转首视之,见沈公子赤身裸体仰躺于侧,苏倩摸之,沈公子早已气绝亡矣!

经上次之教训,苏倩冷静待之,起床洗漱毕,用被将沈公子盖严,卷出水莲花图,悄然溜之。苏倩惑然,沈公子因何而亡?见其面色恐然,似受巨吓而亡。苏倩无须多虑,掩闭房门,脱身乃当务之急也。

事过两天,众方知沈公子已亡,报至官府,官府无线索,无从查询,只有葛谅知内情,然其恐引火烧身,不敢实言之。葛谅觉苏倩神奇莫测,非一般才女也,从此不敢招惹之。

书院众女士私下议之,疑苏倩妖魔俯身,具有神奇之魔力,能摄男子之魂魄,使男子无端而亡。有苏倩挚友告其知,苏倩亦惑然不解,不知其因,挚友劝其应请术士速将妖魔驱之以求安。

一日,苏倩请来一术士,术士围苏倩转视数圈,言苏倩妖魔缠身,需做法驱之。术士将苏倩带至一房间内,门窗挂黑幕,杜绝众人视之,其将房门关闭,并配置一杯药液,请苏倩饮之。苏倩饮后昏昏然倒床入睡,术士于床前供桌之上焚香燃烛,手持桃木剑,面贴黄纸符,口念咒语,绕苏倩而跳之,见苏倩纹丝不动,已沉睡,遂露鄙相,弃剑脱衣,扑向苏倩。原此术士乃色鬼也,见苏倩貌美如花,早生歹意,欲非礼而寻欢之。术士解开苏倩上衣,见两乳间五彩莲花闪耀,惊恐万状,顿失魂魄,五色无主,惊呼:“妖!妖怪!”跳跃狂笑,破门而逃之。

围于门外葛谅与诸女士见术士破门而出,狂笑发癫,惊异不解,速入室视之,见苏倩裸露前胸,两乳间有一朵五彩莲花,咦?美哉!葛谅后而视之,大惊失色曰:“何来美莲花?分明妖怪也!”何因也?原苏倩胸前之五彩莲花,女人视之则为美莲花,歹男子视之则为凶妖魔,张牙吐舌欲食人也。

苏倩醒后,挚友告其因,其喻矣。其无颜于京城书院任职,决意离京返归开封,寻夫以求安。

当时,陈杰离京之前,为护苏倩安然而不受辱,其用所学独门绝技,为苏倩刺绣五彩莲花。彼夜,陈杰尽用精、气、神绣之,将己魂魄附于莲花之内,苏倩之身,以护苏倩安然而不受侵。故而,陈杰回开封之后,痴呆如患自闭症般,难怪众见其整日傻乎乎然。

苏倩携数百两白银归,于开封汴河边与陈杰重逢,苏倩含泪曰:“吾不能失先生之教,吾愿终生为徒而再不悔也。”陈杰有气无力曰:“吾日日等待,汝终归矣。”夫妻重归于好,相拥而泣,附苏倩之魂魄顿回归陈杰,陈杰虽干瘦枯黄,然双目突放光彩,恢复当年之精气神矣!苏倩泣曰:“先生授吾技艺,助吾富矣,吾欲于开封城内置一处房产,补办婚事,除私奔之耻,吾欲享乘花轿之福也。”

苏福闻女儿归,又闻苏倩被明媒正娶于新居,有意愿女儿回府,然前有断情之誓言,无颜相认,郁郁然而不乐。中秋佳节前,适逢苏福生日,其张榜聘之,称欲办六十大寿,欲画寿图以贺之,其提出不以松鹤桃为题,欲别开生面,有画寿图而中聘者,其愿出百两白银以奖之。

榜出几日,王宫书院有画一幅“七鱼戏莲”图者,画中七条鲤鱼,颜色各异,为赤橙黄绿青蓝紫,栩栩如生,于清澈水内,几朵出水莲花侧,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鱼花影布池底,鱼绕莲花往来翕忽,似相戏而乐也。画者指画释曰:“此画借鱼莲谐音,寓意连连有余,苏员外虽耳顺之年,然其寿必有余也,祝长命百岁矣!”苏福闻之大喜,赞曰:“此高乘之作也!吾欲付重资以奖之。”遂命仆人取纹银百两予以奖之,画者笑而拒曰:“此画非吾所作,乃员外之女与婿所作也,吾不能受此奖银,吾只来送画耳。”

苏福感愧之极,遂与陈杰苏倩相认,父女重归于好,翁婿相认,阖家欢乐,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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