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一条不归的路
李肆龙和林宜融走在最前面，我跟何老师在中间，马风虎和张文静在最后，张文静一直在哭哭啼啼的，听得我都受不了了，劝道：“你别哭了。”张文静反而哭的更加大声了。我们不敢在高大的建筑物下面行走，建筑物上的墙皮之类的扑簌簌的往下落，掉在地上就砸出一个大坑。张文静和林宜融躲得地方真好，就在花坛和一个高大的大楼之间，他们俩身边好多个坑，没有被砸死真的很运气。
那座大楼摇摇欲坠的样子，张王虎催促李肆龙快走，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其实李肆龙已经尽了全力了，这么恶劣的环境如何走得快。一块巨大的墙皮掉在地上，就砸在我们侧边，溅起一片灰尘，离张王虎最近，我、张王虎、李肆龙站在离大楼比较进的一侧，张王虎身边的张文静似乎被砸了脚惨叫了一声，张王虎没有好气的怒道：“别鬼哭狼嚎的！”张文静张大了嘴似乎要哭，我喊了一声：“不好！楼要倒了！”那栋大楼的一楼朝着我们这边已经沉入地缝，楼梯倾斜成六十度的角，在四楼跟五楼那一段已经弯腰了，张文静不是想哭，而是吓到了。李肆龙和张王虎拖着绳子远离大楼，李肆龙嘱咐我们：“千万抓紧了绳子。”林宜融紧紧地搂着李肆龙的腰蹬着地面往外走。那个张文静还是哭哭啼啼的，还对张王虎又恨又怕的，不太配合，张王虎又不能不管她任其自生自灭，只好夹着她跑，这下子张文静又开始只哇乱叫的，她跟林宜融的处境真是有天壤之别。我跟何老师连滚带爬的跟着。
那栋大楼轰然倒塌，溅起烟尘碎屑。张文静、林宜融、何老师尖声大叫，我看所有女的都叫了，也凑着热闹喊了两声。马风虎本来面相就凶，一脸的横肉，沾了些灰，在气头上，面目扭曲，更像是恶鬼了，他怒吼道：“闭嘴！别添乱了！”我和何老师立刻就不叫了，但是林宜融浑身抖得厉害还在小声哼哼，张文静竟然开始哭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俩个女孩，现在更觉得他们俩麻烦，刚才就应该砸死他们俩才对。
张文静哭喊着：“地裂了……”我往侧面看去，吓得心里咯噔一下，大楼栽在地上，地上裂开一道口子吞没大楼。口子还在不停的延伸，幸亏张文静眼睛尖，马风虎夹着她逃命，张文静的脚都软了，连路都走不了。马风虎又不温柔体贴，拖着她跑，都掉了一只鞋。那只漆皮的黑色小高跟鞋咕噜噜的滚进了地缝里，张文静脸上的肌肉紧绷，小脸吓得煞白，紧闭着嘴唇睁大双眼，眼睛一翻白，竟然昏过去了。我不知道她是紧张的还是吓得还是被张王虎夹得背过气儿了。
地缝不住的扩大，一整栋大楼陷进去连个渣滓都没剩，花坛边上巨大的中山先生像一头栽了进去，咚的石头相撞的声音从很远的虚空中传来。大概是中山先生撞到了哪个凸起的石头，这个地缝好深啊！
我们六个屁滚尿流地奔跑，才逃过地缝的吞吃，地缝的一头延伸到一块高耸的山石便不再开裂，我们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哗哗的水声从远处传来，就算是逃过这一劫，我们还有更大的危难。忽然间四周一片的漆黑，远处山上的信号灯也渐次熄灭，清雅山的电力系统被彻底的摧毁了。
马风虎终于骂了出来：“我***！狗屁的坚不可摧！”
平地里卷起一阵大风，明亮的月亮从幽深的夜空中露出，白月光洒下，照亮了地面。李肆龙看着头顶的月光，叹了口气，一直很有主意的人，脸上竟然流露出茫然的神色。小舅妈总是跟我们这些晚辈说，月亮是最邪恶的东西，一点也不吉利，月光太好的夜晚最好不要出门，月光会照亮冤魂眼中的阳间路，月圆之夜万鬼夜行。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又亮，真好啊！
马风虎咬了咬牙发狠道：“先跑到后山再说！趁着能看到路！”他胳膊下的张文静悠悠的转醒，又开始嘤嘤的哭泣，我劝道：“你别哭了，有我们在，你别担心。”我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张文静还是哭，身体也在抖动，异常害怕，她一直在说什么，我贴近她才听清：“那条地缝里爬出了好多人……”何老师也听到了，毕竟是女人，再怎么泼辣，胆子也小，脸更加白了，在惨白的月光下，披头散发的像个女鬼。
狂风席卷，吹散了烦热，也吹起了飞沙走石。在呼啸的风中夹杂着各种声音，除了地裂、轰鸣的水声，建筑倒塌的声音，还有哭声笑声。我心中在想，除了人类，动物能发出哭声和笑声吗？
李肆龙说：“我们更要快点走了。”他的声音很令人安心，我们就算是不知道这个也在拼尽全力的赶路，不可能再快了。何老师轻轻的哎呦了一声，我忙问道：“怎么了？”何老师说：“没事。”她的脚腕上插着一根细细的灰不溜秋的东西，很细，我也没有介意，何老师就算是有事也只能强挺着。我说：“扶着我，加把劲。”我把她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何老师已经有些瘸了。
一阵刺耳的笑声顺着风传来，什么湿乎乎的东西啪的砸在我的背上又被狂风吹走，又有笑声贴着我的耳边传来，什么热乎乎湿漉漉的粘液挂在了我的耳上，一块肉饼飞过我的耳朵砸在地上，啪的摊开，一张丑陋恶心的笑脸铺在地上，皱纹像菊花一样在风中起伏，一阵风把它卷起，往前飞去。笑肉虫！我恨死李三三了。
一张肉饼又砸在了地上，还好这会是背面对着我，虽然褶皱丰富，好歹没有了人类的表情。何老师踉跄了一下，带动我差点摔倒，我劈开腿好不容易才站稳，一脚结结实实的踩在了笑肉虫的背上，如同踩上了一滩烂泥。笑肉虫包裹了我的拖鞋，沾到了我的脚上皮肤，温热潮湿，痒痒的。我强压住恶心，这时候就算是吐了，也会全被风吹到自己脸上。我恨李三三，我非常理解唐甜甜了，我祝福李三三全家断子绝孙。
一阵狂风吹跑了糊在我脚上的虫子，只留下湿漉漉的粘液。何老师的脸色很白，眼神涣散，精神恍惚。我也恶心的要命，咬牙切齿的说道：“何老师，坚持啊！我们马上就要到后山了。”其实我不知道后山在哪里。
马风虎问道：“小何，你怎么了？”他在后面看出了何老师不对劲了。何老师的脸上恢复了一点人色，大着嗓门喊道：“没事。”马风虎说：“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月光下一条天堑横亘在前方，一条缆绳直上云霄，一个小小的缆车挂在缆绳上，很简陋，都没有棚顶，跟个篮子差不多。悬崖峭壁上的石头震裂了噼里啪啦的往深渊里掉落，架在峭壁边上的轴承滚轮等传动装置也挺不了多久。马风虎放开张文静，和李肆龙联手摇动轴承，把那个简易的缆车拉到悬崖边上，马风虎也没有说话，用力推了一把张文静，张文静嚎啕大哭着爬上了缆车，坐在了最里面，她抱着缆车栏杆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那叫一个悲痛欲绝。
我扶着何老师上了缆车，马风虎让我先站在中间，何老师坐在最外面，保持一下缆车的平衡。我忽然想到，没有电，怎么办？我们就算是坐在缆车里又能如何？缆车随着山体的震动也在震动，我们真的是无路可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