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正经。”阿狸嘟了嘟嘴，随后冷哼一声。
一剑穿心道：“传闻你语能杀人，眼也能杀人，为何在场的诸位皆无人死去？或是说你现在暂且还不想杀人？”
阿狸看向一剑穿心，长长的睫毛微眨，妩媚一笑道：“江湖传言，有很多都不是实情，前辈又何必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一剑穿心道：“江湖传言虽有夸大其词之言，却也有不少真事记录之语，如此美人，不得不令人在意。”
阿狸闻言笑开了花，道：“我已有了男人，前辈莫要惦记。”
是女人，都喜欢别人夸她美，特别是喜欢男人夸她美。
一个女人，都希望自己有足够的魅力能够迷惑更多的男人。
她的手挽住了李花的手臂，修长的手指看着美，牵一下想必更美。
江小白是来看戏，却发现自己不太喜欢这样的戏，所以转身离去。
夜很静，风微冷，小小的少年又该去往哪里？
“他要去哪里？”阿狸看着他的背影问。
李花道：“天涯。”
“何处是天涯？可远？”
李花道：“不远。”
“嗯？”阿狸皱眉。
李花笑道：“人就在天涯，天涯又如何会远？”
北里唐道：“不错，人就在天涯，天涯自然不远。”
阿狸看了一眼众人，道：“事实上我很好奇。”
一剑穿心“哦？”了一声，表示疑问。
阿狸道：“我好奇你们仨怪人今日相邀此间做甚，莫不是真来叙旧谈情？”
若真是叙旧谈情，那么此刻的他们就应该在酒楼共饮，来此处何意？
飞叶杀人道：“我们三人的确是来叙旧，顺带也要一较高低。”
阿狸听到了后半句，问：“以什么为赌，以什么为局？”
一剑穿心指了指月色，道：“以明月为局。”
阿狸问：“赌的是什么！”
“自然是命。”
“命？”
“不错，就是命。”
曾经的友人，分别三年，阔别三载，再见时竟是要取彼此的性命？
如此可见，他们的感情到底是有多“深”。
话音落处，木剑出鞘，直刺阿狸而去。
阿狸惊讶，北里唐也是震惊。
这一剑刺得很突然，所以便很快。只是转瞬，剑已撕裂空气而至。
名为一剑穿心，可他的这一剑并未穿心，因为李花的剑也已出鞘，此刻就在手里。
两剑相撞，声音沉闷，木剑却是不断，一剑穿心退回原位。
“这是何意？”阿狸问。
她虽感到惊讶，却也不会害怕，所以面色依旧平静。
一剑穿心道：“既然是三人的约定，三人的赌局，当是要先行解决其他人。”
北里唐依旧站着，依旧不语，好似正等着他人来解决自己。
阿狸道：“你虽是一剑穿心，可你这一剑并未穿心。”
一剑穿心苦笑：“所以这一剑将会刺穿我的心。”
“什么？”还没等阿狸有所反应，他手中的木剑在举，直取自己的心。
只有取自己的心时，他的剑才能无敌，才能做到一剑穿心。可取了自己的心，他便要死去。
一剑穿心死去，很快便没有了声息。
鲜血染红了地面，阿狸瞪大了眼睛，久久无语。
“这又是何必？”
飞叶杀人道：“一剑落空，他若要保住自己的名声，自己便要死去。”
阿狸道：“可你们分明就不出名，何来的名声？”
飞叶杀人不语。
阿狸问：“所以你的飞叶也不一定能够杀人。”
飞叶杀人道：“至少能够杀得死自己。”
“果真是怪人。”
飞叶杀人承认：“的确是怪人。”
话音刚落，忽闻“嗖”的一声。
一片金叶撕裂破空，却是向着远方刺去。
阿狸不明何意，北里唐依旧不语，李花却是第一次感到了震惊。
因为那片金叶飞至数米，又突然折返，刺入了眉心。
谁的眉心？当然是飞叶杀人的眉心。
他自己掷出的叶片，竟然旋转迂回，杀了自己。
李花见状奔了过去，接住了坠落马下的身影，马儿受惊，狂奔而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李花问。
这一次，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北里唐道：“看来他们的身后有人。”
什么人？李花没有问。
飞叶杀人道：“生有何欢，死有何惧？我累了，需要休息，接下来的事便交给你。”
“何事？”他说的话，李花却是不能会意。
因为这件事本身就很诡异。
飞叶杀人微微一笑，也断了气息。
惨白的脸，苍白的皮，可他却似乎笑得很是开心。
为何要如此开心？
阿狸走进，北里唐也是走进。
“隐士到底是谁？”李花问。
北里唐道：“你怀疑‘隐士’便是幕后之人？”
李花没有否认，他的确这样认为，因为在他们口中，他就只听到了这个名号，知道这个隐人。
李花道：“那所谓的隐士，想必是个高人。”
北里唐思索，随后皱眉。
“你来此处寓意何为？”李花问。
一剑穿心没能一剑刺穿阿狸的心，所以已然死去。
飞叶杀人也随之自尽。
他用他的死亡告诉李花和阿狸，他虽然没有了眼睛，可他的飞叶的确还能杀人，起码能够杀死自己。
少年人已经离开，去看更好的戏，那么他还留在这里做甚？
北里唐反问：“莫不是我不能来这里？”
他自然能来这里，更能留在这里，只要他愿意，在此间打滚睡觉都行。
李花转移了话题，道：“他们二人已经死去，你为何还不出剑？”
对谁出剑？这里此刻除了阿狸以外，便只有他们二人用剑，所以答案就在眼前。
北里唐道：“我不想对你出剑。”
“哦？”李花好奇。
北里唐道：“你曾为我挑选酒水，给我的印象还行。”
对于一个剑客来说，这种理由明显不能成立。
李花不语。
北里唐接着道：“或许你我能够成为友人。”
李花闻言笑道：“那么你我现在便已经成为了友人。”
北里唐微喜，道：“你我既已成为友人，当对饮一杯。”
李花道：“的确是应该共饮一杯。”
“那便走。”北里唐大笑，随即将一剑穿心的尸身扛在了肩上。
血水未干，染上了他的棉袄。
李花也将飞叶杀人背在背上。
二人踏步而去，竟丝毫也不在意尸身上滴落的血滴。
阿狸皱眉，也是跟去。
阁楼上的人看着他们离去。
逍遥子道：“你看，这样的人是不是奇怪得很？”
话必再饮一杯，露出一抹笑意。
车夫点头同意：“的确奇怪得很。”
逍遥子问：“是不是很有趣？”
莫不是奇怪便是有趣？
车夫只是看着，不再言语。
……
凉风奇袭，酒店门前的幌子随风飘飞。
夜色中走来五个人，三个活人，两人已经死去。
“这……这……”酒店小二见了夜色下的身影，直接便被吓丟了魂。
北里唐大喝一声：“住店，三人，好酒好菜全都上来。”
见小二久久不语，掌柜闻声跑了出来，支吾道：“几位客人楼上请……楼上请……”
将尸身放于门前，李花直接仍给掌柜一枚金叶，道：“去寻两口上好的棺材。”
掌柜接过金叶，连忙点头称是。
若是他在大胆一些，多看客人放下的尸身两眼，那么他便会发现客人给他的金叶竟与其中一具尸体眉心处的伤痕恰巧吻合，至于多了几分，宽了几寸，那也是后期“加工”所成。
酒店小二双腿发颤，将客人小心翼翼的引至二楼，不敢言语。
他不是没有见过血腥，也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只是没有见过活人扛着满身是血的死人。
李花道：“你不必如此拘谨，我们不是幽灵。”
北里唐道：“莫不是你没有见过死人？”
酒店小二颤声道：“我见过死人，却没有见过似你们这样的人。”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
女人面颊白皙，眼睛明亮如水，男人却身子浴血，一身脏衣。
若有人喜欢用血洗澡，那么他不仅是怪人，极大的可能还是魔人。
这个世上没有人不害怕魔人。
阿狸道：“你们二人如今这般模样，的确是会吓到别人。”
北里唐道：“可有吓到你？”
阿狸闻言有意缩了缩身，往李花身前靠去。
北里唐道：“他如今也是浴血之人。”
阿狸不语。
“请。”小二推门，模样十分恭敬，随后又指了指隔壁：“左右都是空房，还请客人随意。”
李花随北里唐走了进去，小二连忙下楼，去准备酒水。
阿狸道：“你们二人对饮，我便先去歇息。”
李花道：“一路劳累，你的确是应该先去歇息。”
北里唐问：“就不先吃点东西？”
阿狸道：“的确是要先吃点东西，不过看着你们二人，我会吃不下去，所以等一下还请伙计将吃食送去我的房里。”
……
酒已上，茶已凉。
几个小菜，两只烧鸡，有一只自然送去了隔壁。
然小二并未进去，他也无法进去。
毕竟女子闺房风景虽美，他却不敢随意。
他敲了敲门：“吃食已到，姑娘是否方便开门？”
里面很快便传来了声音，还是那般的娇美动听：“放在门外，我自会来取。”
小二闻言放下托盘，乖乖离去。
房内顿时便没有了声音，安静无比，好似无人，又似已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