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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祝寿与祝氏

孟太师有言在先,孟窅再有千万不情愿,赶着吉时出了门。虽是出嫁女,老太君八十高寿的大喜日子更该早早在娘家帮持。二叔家的宁姐姐五日前便带着夫婿住回去,小谢氏借着给孙子送鞋子,特意遣白绮云来提醒孟窅祝寿当天不可迟到。她如今高嫁,太师客气说道不让惊动王府里,可孟窅作为晚辈不能不孝。

老太太年纪大,夜里熬不住,再者有年纪的人不愿做寿。七十已是古来稀,过了六十,活一日便似偷一日光阴,就怕提醒阎王爷一笔勾魂。索性过了八十大坎儿,再往后那便是老神仙,再如何热闹都使得。孟太师请示过老太君的意思,便定下说只在中午摆下酒席,受小辈们磕头拜贺,阖家热闹一回便罢。

马车停在正院院门上,崇仪亲自把人送出来。两个孩子已经抱上车,两个乳母跟着坐上去。臻儿一头钻出来,搂着崇仪的脖子,奶声奶气地撒娇:“阿爹去呀!”

“姐姐!”阿满是姐姐的小跟屁虫,发现姐姐一溜烟儿地不见了,也扒着车厢壁用力蹬腿站起来。乳母不敢碰他,只能张着手臂从他身后护着。小公子不喜哭闹,可脾气倔着呢!有一回,他要穿荣王妃给他缝的虎头袜子,乳母拿错了,他也不发脾气,只是任凭乳母怎么哄,他就是坐在床头踢着脚不配合。

崇仪弯下腰,配合女儿娇小的身量,一手搂过一个。

“爹有事进宫去,臻儿替爹给老太君磕个头。”父王不愿他与孟家走得太近,太师素来端正,可他愁什么呢?有两个孩子在,他和孟家的关系何须可以经营。就像他于童家,不论父王如何专断独行,童家从没有放弃过。

臻儿歪着头想了想,她知道阿爷住的地方就叫“宫”,于是不再坚持。

“明天,臻儿也给阿爷磕头去。”阿满挤过来,和她一.asxs.头。“阿满也给阿爷磕头。”

孟窅把人从崇仪怀里抱过来,点着女儿的鼻尖轻笑。

“明天不行,阿爷忙着呢!等阿爹先告诉阿爷,过几天再带你们去。”孩子有些认死理,她怕明礼顺着臻儿的话答应下,明天若是不去,一准儿被两个小的缠着问。到时候无端又生出一段烦恼。

崇仪便扶着孟窅登车,正欲放下帘栊,长廊下火急火燎地跑出一拨人。为首的事鬓角灰白的林嬷嬷,后头跟着秦镜和十二对婢女,个个儿手里捧着锦匣。

“王爷且慢。”林嬷嬷有些喘,趋步走上来屈膝行礼。“王妃听说孟老太君寿辰大喜,特备下薄礼。”

说着,她让开一步露出身后的贺礼,两手交叉握着叠在腰腹处。“准备得匆忙,都是王妃从私库里挑拣的,还望老太君笑纳。”

“不想惊动了王妃,实在过意不去。王妃还好吗?”孟窅不得不从车上走下来,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握在崇仪手里。她下意识地看向崇仪,请他拿主意。

林嬷嬷眼瞳一紧缩,两片唇抿得更深,口中满怀歉意。她说,王妃原想着亲自来,只是身上不好。说这话的时候,她的一双眼睛只盯着崇仪一个人看。

“既然是王妃的一片心意,就一并带去吧。”崇仪指着后头那辆装寿礼的车,示意高斌去接手。李王妃早不送晚不送,偏赶上他们出门的这一刻,此时门上多少人,还有孟府来迎玉雪母子的家仆。她选这个时机,无非是为了在人前表演。

“王妃素日心细,眼下病中也不放宽心。心事烦多,身子怎么养得好?”

孟窅便顺着他的话,一壁承情,一壁劝慰。

“原是家中小宴,不曾想还是劳动了王妃。嬷嬷替我谢过王妃,今日赶着出门,等我回来再去颐沁堂当面言谢。”孟窅颇是无奈,想着回来还要去与李王妃虚与委蛇,便觉得提不起劲来。这话不能与人说,便是明礼也不能。他已经偏护自己,再说那些贪心的话,只是叫他为难罢了。

林嬷嬷扯起嘴角,笑了笑道必会把话带到。她心里只是失望,自己已经说出王妃卧病,靖王也不说关心一二。言下之意更是仿佛自家小姐的病势全是自己操心多事招来的。

秦镜带着丫鬟将贺礼装上马车,回过来后桩子似的垂手站在一边,没有什么表情。他不想接这差事,可李王妃点名要他来,他就当出来跑跑腿透透气。

李王妃的贺礼不早不晚,在孟氏出门的这一刻送出来。她是为了在靖王面前露脸,也是做给府里府外的人看。她在卖惨,告诉大家伙儿自己在靖王府被孤立。她也不怕丢人!

秦镜觉得李王妃的脑子真的不好使,尽出烂招。从前看着梁王妃、宁王妃的行事,还学了个贤惠大度的表象。真的摊上事儿,立马就暴露出没眼界和小家子气。她在人前诉委屈,就是往靖王的脸面上抹黑,却还指望靖王能回头眷顾。

在秦镜看来,李王妃就该不声不响地找靖王商量,以体现自己的大度。又或者可以正大光明找上孟氏。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孟氏肯定不好推拒她的“心意”,更少不得捏着鼻子道一声考虑不周,再给李王妃赔个不是。这便能出口恶气,不是?可李王妃满脑子只想着在靖王。

崇仪一直没放开她的手,轻轻推一把。“该出门了,别误了时辰。”

孟窅便对林嬷嬷点点头示意,带着两个孩子出发了。孟太师有言在先,她和孩子也不摆王府的仪仗,马车静悄悄地驶入孟府,在门房换乘软轿一路进到余庆堂。

即便如此,满头华发的老太君还是迎到廊下来,瞧着精神矍铄。孟窅把孩子托给乳母,自己紧忙伸手去扶老太君,断不能让老太君给自己行礼。

“咱们怎么劝也没用,老祖宗坚持要出来。”小谢氏无奈地埋怨,轻轻瞪一眼女儿。

“老祖宗一向最疼娘娘,知道娘娘要来,可不就急忙出来了!”此时提规矩尊卑,未免不美,祝氏笑着打趣,转头又请老太太挪步。“老祖宗见了人可放心了吧!外头风紧,咱们还是回屋里说说话。”

孟窅自责不已,接替母亲搀着老太君的手。

“怪我怪我,今儿是老祖宗的好日子,我把两个孩子也带来了。王爷特意嘱咐,让他们给老祖宗磕头祝寿呢!”说着,扶老太君堂上高坐,转头唤乳母领姐弟俩来。

屋里头都是来祝寿的女眷,蒲团垫子都是现成的。丫鬟特意把两个蒲团挪到老太太跟前,让姐弟俩挨着老太太。两个孩子雪团子似的跪在蒲团上,拱起小手。

“老祖宗萱寿大喜,安康万福。”孟窅在家里反复教过,姐弟俩背诵流利。孩子清脆柔软的嗓音逗得老太太乐起来,眼角全是褶子。

“观音娘娘座下金童玉女也来给老祖宗拜寿呢!”又是祝氏开口打趣。自从亲孙女孟窅嫁进王府,她整个人都变活络了。她的女儿被老太太做主过继给大房,借着大房的势做了协理六宫的娘娘。大房太太为人谦和,一直感念她们二房的恩情,可她心里不是没有隔阂的。顾念着一家和气,彼此都忌讳谈起宫里的娘娘。可孟窅是她嫡亲的孙女,如今有了大出息,她终于能光明正大地高兴一回。

在场的都是女眷,瞧见老太太高兴,便有人便起哄把姐弟俩一左一右抱在老太君身边。

太师既说是家宴,果然没有旁的宾客。开席前,太师领着男丁来给老太太磕头,孟宥跟在队伍里。他年纪最小,被掩在人群里。他八岁了,不能留在内院。姐姐难得回家来,他却不能和姐姐在一起,他心里别提多失落了。他低头摸摸腰间的荷包,里头是给外甥女和外甥预备的好东西,可是一直没机会给出去。

孟宥想着姐姐,余庆堂里孟窅也念着弟弟。算起来,她一年多没见过弟弟了,只从母亲口中转述一些弟弟的近况,听说长高不少。她知道阿宥能背四书了,她还送过一方松花砚过来,也不知道阿宥用了没用。

“阿宥才多大,还是让他过来,和我们一同入席吧。”刚才磕头的时候隔着屏风,她连个人影也没瞧见。这事还得老祖宗开金口,大伯公重规矩,但不会在今天驳老祖宗的颜面。

老太太红光满面,笑眯眯地点头,但没有开口。

孟窅又加把劲,哄着小儿子道:“阿满也想见舅舅呢?”

孩子哪有不听爹娘的,孟窅说什么,他都点头。于是,不疾不徐地咬着字眼。

“见舅舅。”他哪里想见什么舅舅,可孟窅说有那就是有。舅舅这个词,他是知道的,娘亲每天都会教他念一遍,有阿爷、有娘娘、也有舅舅……

臻儿爱凑热闹,冒头出来强调自己的存在。“我也见舅舅,也是我舅舅。”

“好好,都听小郡主的。”老太太还有什么不答应的,直接吩咐小谢氏让人去传话。不一时,穿着簇新的绛紫圆领袍,扎着银腰带,足蹬鹿皮靴的孟宥神采奕奕地走进来,脸上掩不住的高兴。

他先给老太太请安,看见老太太身边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不由自满地挺起胸来。他是舅舅,是大人了!

“舅舅?”阿满疑惑地眨眨眼。怎么舅舅还没娘亲高呢?

“这就是你舅舅。”老太太眼底满是慈祥的光华,点着孟宥指给阿满。“是你娘的亲弟弟。”

阿满是沉得住气的性子,看看孟宥,看看孟窅,然后指着自己领悟道:“阿满,姐姐的弟弟。”

老太太哎哟哟地乐起来。“真是聪明的孩子。”

臻儿不甘寂寞地缠上去,追着问,也要讨老太太一句夸奖。孟窅抱住她,怕她活泼的小身板冲撞了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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