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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七五、挑唆与挑拨

李岑安的犹豫并不能阻止秦镜。他原本就拿定了主意,李王妃能赞同最好,即便不赞成,只要他把事情安排妥帖,事后再去表功,只会让李王妃愈加佩服自己的手段,往后不得不重用自己。秦镜献了计策,只当自己在李王妃处挂了号,这便安心地施展拳脚去。

可秦镜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自己包揽下这个活。

他片刻也不耽误,直接从李王妃的早膳里取出一碟子牛乳菱粉糕,亲手装了海棠描金食盒,翻过贯虹桥,走出了二门。

他是内务府拨来的内侍,进出二门的规矩没有那么严。秦镜给门上的一对小厮塞了两贯钱,还换来他们亲热的一声秦爷爷,倒把高斌和张懂都比下去了。他从西侧的竹林小径绕过安和堂,走出竹林的时候,看见廊下齐姜正与徐图吩咐什么话。二楼的一面窗户支着,看不见人影,只听见零碎的笑声从里面飘出来。前不久孟侧妃诊出喜脉,林嬷嬷代表王妃送赏赐,从椒兰苑回来后,她一直感慨王妃屋里**静。

那老妇目光短浅,撺掇着王妃抱养小郡主。好在李王妃行事犹豫,没敢答应她。在他看来,不过是个郡主,孟氏捂着揽着也不打紧。李王妃此时退让一步,将来若孟氏得了庶子,再提抱养的事,孟氏才不好拒绝。既做下优容大度的名声,又不叫小蹄子占去嫡长女的名分

秦镜叩开勤本堂茶房的门,果不其然,花萝就在里头翻检茶叶罐子,两个梳着垂鬟的小丫头在她的指挥下,上上下下的搬运装茶叶的罐子和匣子。明前雨前的贡茶陆续送抵望城,冬季用的茶饼也该换下来。

“哟,花大姑娘忙着呢!”秦镜抬高食盒,笑着跨过门槛。

花萝撩起眼皮,斜里瞟去一个眼神。她自恃资历,除了三爷,没什么能入得她的眼。加之这几日心气不顺,便阴阳怪气地讥笑:“我不过是个没用的闲人,不比秦大总管。什么要紧差事,王妃娘娘竟然差遣秦大总管亲自跑腿,也不怕委屈您?”

秦镜浑然不察般,依旧笑呵呵地捧高食盒递到她眼前。

“今儿膳房进了这道牛乳菱粉糕。王妃用了,觉着可口,这不赶着叫奴才送来给王爷尝一尝。这软糕还热乎呢!”

花萝勾起嘴角嘁一声,随手指着手旁空着的桌案。她就知道,孟侧妃住进安和堂,王妃也是按耐不住的。牛乳菱粉糕也不是稀罕的吃食,这是王妃在投石问路,当谁是傻子呢!?

“搁那儿吧。”她随意努努嘴,漫不经心地往罐子里添茶叶:“什么菱粉藕粉的,三爷什么好点心没吃过。再说了,孟侧妃那儿一时茶一时汤的,早把人灌饱了,哪里还能又地方容纳王妃的菱粉糕呢?”

何止是三爷的肠胃,孟侧妃霸着三爷的屋子,霸着三爷的心。她嫁过来短短一年,就把李王妃半辈子没做到的事都做了。她也是女人,她明白女人的心思。一旦你拥有过,你就会想要抓住更多,直到掌握全部。

她眼底像是酝酿风暴的乌黑云层,秦镜的心鼓动着,涨满了兴奋。花萝说话越是难听,只说明她心底越是难受。花萝的敌意可谓正中下怀,助他此行事半功倍。她的话挺起来是对李王妃的轻慢,可归根究底是对孟侧妃的嫉妒,想要通过他的嘴,挑起王妃对孟侧妃的不满。这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同,只是花萝的道行还太低。

秦镜脸上的笑垮下来,尴尬地搓搓手。“这可不巧了……”

“什么巧不巧的?”花萝看着他的窝囊样,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鼻子就骂:“秦镜!少在姑娘我跟前做戏!王妃派你过来不就是来打听孟侧妃住进安和堂的事?没错,孟侧妃不但住进来,还是三爷一路抱进来的,多风光呀!”

两个小丫头恨不得没有长眼睛、没生耳朵。她们今年还不到十岁,跟着花萝在茶房当差。没有差事的时候,她们就服侍花大姑娘的起居。眼看着自家姑娘和王妃屋里的秦大总管吵开了,急得不知该怎么好,只能垂下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姑娘小声些!”秦镜慌忙摆手,忌惮地往外看一眼,拉住花萝指责自己的那根手指。

“拿开你的脏手!”花萝不领情,一把甩开秦镜的手,眉毛倒竖起来。“没骨气的老东西!王妃好歹是一家主母,难道就这么默许了?”

她对李岑安并没好感,更不怕秦镜嚼舌根,这便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客气。这些话即便秦镜说给李王妃听,她也不怕。若能激得李王妃杀上门来责问孟侧妃,那才好呢!

花萝虽受过内务府的**,可出身于市井,骨子里还留存着低俗和无知。这会儿,她在气头上,骂出来的话就简直不堪入耳。这放在哪家府里,即刻杖杀也不为过。可秦镜听着高兴,花萝越是气氛,行事越是冲动,事后也扯不上李王妃。

于是,他又苦口婆心地添一把火。

“孟侧妃怀着王爷的骨肉,自然是府里第一金贵的人儿。王妃体谅她的功劳,哪能为难她?”

花萝怒声呵斥过,总算出了胸中一口恶气。她按着心口,抖索着唇角冷笑。

“可不是嚒!她就是仗着肚子里那块肉,眼下目中无人,哪里在乎王妃高兴不高兴!”说着,她眼波一横,恨恨地向着安和堂瞪一眼。

秦镜急得跳脚,把两个小丫头打发出去。两个小丫头如蒙特赦,感激地看一眼秦镜,加紧脚步跑出去。她们一溜跑下台阶,只想躲得远远地。

门里的秦镜正耐着性子劝花萝:“姑娘小心隔墙有耳,传进孟侧妃耳朵里惹出是非来!”

花萝那对细细的柳叶眉挑起来,一双凤眼瞪着秦镜。“孬货!”

秦镜不怕被她骂,反而赔着笑告饶:“咱们是奴才,做奴才的都不容易!姑娘听我一句劝,也是为你自己好。”

花萝沉下脸来,愈发不痛快。她最恨旁人提身份上的事,偏被秦镜一再点破。

都说太监眼睛毒,最会察言观色,秦镜更是个中高手。他看着花萝的脸色,卯足劲添油加柴。“那位年纪还小,张狂些也是有的。眼下王妃都让着她,姑娘可千万别装上去。总归忍过这十个月就都好了。”

这一日,靖王依旧没有传唤茶房,也没有回安和堂。靖王下朝后,便与钱先生在勤本堂议事。桓康王才刚丢了一件棘手的公务给他。

新采买的战马不知怎么冲入皇庄,将耕田好一阵踩踏。司农寺当朝状告兵部,还拉着大理寺相帮,请桓康王示下。

自家的马踩了自家的田地,桓康王不觉着是大事,稍作安抚即刻,于是把这事交给宁王裁断。宁王也没当回事,既然是马犯了错,让兵部赔偿皇庄的损失也就完事了。可兵部一向是梁王的领地,他更喜欢与宁王对着干,说什么也不肯轻易领罪。兵部侍郎——周国公家的小公子也是个奇葩,心急之下居然空口白牙地去攀扯太仆寺和徽羽卫。

说来也巧,最近的这批战马确实分派至兵部、太仆寺、徽羽卫三处。这便把指掌徽羽卫的童家也牵连进来。偏偏司农寺闵粹真是头出名的倔驴,口口声声求一个公道,事态一度发展失控。

梁王与宁王僵持不下,给不出一个结论。今天早朝是,桓康往复又下旨,命三王共同理事。事情本身兵部复杂,为难的事宁王与梁王在其中的针锋相对。

崇仪为马踏皇庄的事多处奔波时,孟窅也为了一桩事茶饭不香。

司农令状告兵部的事发生前没多久,桓康王终于答应梁王的多番求情,下旨将周国公的孙女儿赐为梁王侧妃。

孟窅得到消息后,立刻让晴雨去梁王府看望胡瑶。宜雨木讷,喜雨不够稳重,晴雨在孟窅跟前渐渐显出才干来。这回也是她主动请命,代替孕中不便的孟窅过府探望胡侧妃。

胡瑶听说孟窅再度有喜,也替她高兴,只让晴雨挑了好话去回。梁王府再纳新人,她心里确实不快,可即便没有周国公家的姑娘,那位大名鼎鼎的南府戏子更叫她难堪。

晴雨带回了胡瑶的问候语贺礼,不仅没能让孟窅宽心,反而愈发揪心起来。当天夜里就没能吃下饭,只觉得心中憋闷。

隔天,徐图拎着退膳的食盒,悄悄地找高斌商量说,侧妃连着两顿只用了半碗饭。他怕师傅不信,特意把孟窅吃剩下的饭碗都带过来。

刚巧,花萝也来找高斌,一脚跨进门就看见徐图手里的食盒。

高斌又把她亲手沏得雪芽撤换下来,这已经是第三回了!但凡孟侧妃送个食盒过来,三爷便把对她的心意弃之不顾。如今三爷的膳食单子也不经自己的手了,连沏茶这样贴身的小事再被孟侧妃横插一杠,府里哪还有她花萝立锥之地!

她银牙暗咬,心里一时酸涩一时苦闷。

“你们也太紧张那位。怀喜的妇人哪个不害口?这也不是头一胎,过阵子也就好了。”

高斌的面前,她不敢肆意,皮笑肉不笑地打趣:“难不成膳房还敢亏待了王爷的子嗣,想是孟侧妃想王爷了,拿孩子作筏子吧!”

徐图皱起眉头,他如今是沃雪堂的人,听见有人拿话挤兑自己的主子,就觉得刺耳。可高斌不出声,他不能坏了规矩。

高斌低头琢磨着什么,没有说话。他和花萝同是三爷身边的旧人,三爷开府建牙只带着他、张懂和花萝三哥,算是有情面在。花萝后头那句逾矩的混话,高斌便当没听见,反而认真想了想可能性。依着孟侧妃对三爷的黏糊劲,也不是没可能,高斌便想着暂且放一放。

“师傅?”徐图不死心。他还等师傅拿个主意,最好是能立时三刻报给王爷听。

高斌摇了摇头。“三爷这会儿正忙着。你先回去,再看一天,要是明儿个还这样,我立马去回话。保不齐明儿个三爷就会过去呢?”

“师傅!我们主子还怀着身子呢!”徐图不敢置信,当初是高斌亲口叮嘱自己用心服侍孟侧妃。怎么眼下孟侧妃有事,师傅反而无动于衷了呢?!“要不咱们先找个大夫给看看?”

大夫进府,总会有动静传到王爷的耳朵里。徐图想得到,高斌自然也想得到。

“屋里不是还有徐燕在呢!你小子如今也学会和我耍心眼了……”

徐图的心一跳,连忙夹紧尾巴,迭声向高斌讨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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