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诺亚背着棺材走在岩石的路上，现在已经相对来说安静了下来，就连岩龟的气息都不明显了。
“真没想到这家伙会老老实实的帮助恶魔。”欣在一边说，这家伙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家伙的表情。
跟被在脸上糊了脏东西一样的表情，简直差到了极点。
“我没得选。”诺亚叹了口气：“现在被迫被绑上了贼船，想走也走不掉啊。”
他打算算是想的明白，之前的问题也有一半是在搞笑的成分。
其实根本不是自己能得到收益这个问题，而是他是站在知情者的立场上。
原本诺亚就是知情者，他知道的远比布莱卡以为的多。第一次进入黑森林的深处让他甚至知道守护者是为了得到人类而特地开放的黑森林。只是不清楚布莱卡在这件事情当中的因果关系，所以才会傻到跟上来。
现在看来，跟着布莱卡就是错的不能再错的选择。这个家伙从自己现在的视角来看，毫无疑问会害死自己，没有任何的反转，自己会因为这个家伙而死，能活下来只能依靠自己。
“我们快要进入黑森林的内部，只要进入到深处，至少你能来我们家里避着。”欣说：“但是布莱卡估计没法收留，包括那位恶魔。”
“放心，等到进入到黑森林深处之后。我有能去的地方，不会去打扰你们，血魔应该也有自己的出逃计划。只是不是现在而已，我现在过去可能会打乱它的计划。”布里诺打开了棺材的一条缝看着在外面的欣和诺亚：“那家伙比我谨慎的多，如果我去打乱了它的计划，我估计没好果子吃了。”
“血魔也有出来的可能吗？”欣轻声问道：“看起来你似乎知情的样子。”
“你希望它复活？”
“不应该吗？”
“在你的视角，我建议你去阻止一下。那家伙谨慎而暴虐，而且和我利用别人的方式不同——我不过是利用人心本能的贪婪而利用别人，至于血魔就是完全依靠着恐惧和暴虐来控制他人。”布里诺笑了笑，看着她说：“而且，你在撒谎。”
欣愣了愣，看着布里诺的表情。
“什么？”她皱了皱眉头，有点不悦。
“你知道如何复活血魔的，你知道的。”她重复了一遍是在强调。
然后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阻止欣辩解。
欣也很聪明的没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这个话题点到为止，无知在这里能带来安全，对谁都是如此。
但是就算是如此，带来的消息也已经足够多了。
自己有复活血魔的东西，至少是相关的东西。
而自己不知道，就像是布莱卡的记忆被一直在篡改一样。自己的记忆也不好确认真伪——因为也挺长等到，一段时间的记忆她还能试着查证。但要是漫长到自己从降临到现在的记忆全部查证，那不是一时半会能确认的事情。
她并不清楚很久很久以后，自己到底是多害怕被篡改已有的记忆。甚至这种毛病严重到要每天用三小时来记录文本的地步。
但是至少现在，欣没这么在意自己已经有过的回忆。
毕竟那是很无聊，很无趣，完全没有留念必要的日子。不过是那种回忆，伟大的血魔想要篡改还请随意，完全不用在意自己会不会因此而不悦。
“欣？”
“嗯？怎么了？”欣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许就，甚至都没注意到从刚才诺亚就在问自己东西。
“恢复的怎么样了？你刚才拔出来钉子应该没这么快恢复。”诺亚看着欣：“你注意身体。”
“能被神官在意，我还真实个荣幸的血魔。”
“如果你还记得喝醉的时候说的话，以及我的回答，就应该不希望我说难为情到底事。”诺亚顿了顿，思考了很久，然后说：“我真希望这辈子能有你来陪伴。”
“能被神官守一辈子我也很开心......安心吧，和你们不同，灵魂的伤势对我来说无伤大雅。”欣说：“吸血鬼的灵魂和肉体是分开的，即便是灵魂死去，只剩下肉体，也能保证依旧存活。反过来，肉体毁灭会导致灵魂的失去。换而言之，肉体比灵魂对我们来说更重要。”
“如果你剩下一个部分，灵魂完全崩溃。那么再食用东西会怎么样？”诺亚忽然问道：“我有点好奇。”
“这得分开来说——首先是我的肉体会因为摄入的东西而恢复，恢复的肉体因为失去了灵魂，所以就只剩下本能。而失去的灵魂会慢慢的再重生的身体当中恢复，直到因此恢复意识。至于记忆，应该是肉体和灵魂都有？我不清楚，但是我的父亲大人在六十年的孤魂野鬼之后，恢复了意识依旧保留之前的记忆。”欣有点耐心的解释：
“如果我某天真的死了，能找到我的脑袋最好，找不到的话就试试别的地方。给我血，什么血都行。我的身体会开始慢慢的重生——如果量太少可能会变成蝙蝠，然后在野外流浪。很久很久之后，我也会复活。并且就我所知，没人在这个过程里失去记忆。”
“那是当然了，早晚有一天，你会意识到的。记忆不过是神设下的恶作剧，那是诅咒，根本就不是好事。”布里诺的声音又从里面想起：“就我所知，在乐园当中，最开始的创造物根本没有所谓的记忆。大家终日喜乐，沉浸在快乐当中。”
“颠覆了那样的世界不就是因为你们吗？”诺亚不满的回应在棺材当中的恶魔：“你别搞得和自己无关一样。”
“你忽略了最根本的问题，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神所造成的。那个神不只是希望看到平安喜乐，它也在期待着我们恶魔能给它带来乐子——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传说当中那样用完了力量。而是藏了起来而已。”布里诺这样说完，然后把注意力放回到了棺材当中。
“我真希望自己能早点遇到你，说真的。”
说这话的是莉莉丝，她端着茶杯，已经在桌子上准备好了甜点和茶点。
这个棺材就是安全的庇护所，至少现在如此。
“这里真是巧妙。”布里诺如此的夸赞，这让帮忙端茶送水的莉莉丝笑的相当开心。
自己制作的东西被恶魔衷心的称赞，在没有比这更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了。
巫术和炼金术本来就被人称为是在和恶魔做交易，现在能够亲眼见到恶魔本尊，真是荣幸至极。
......
白灵从水里冒出来脑袋，勉强的划水才让自己慢慢的靠近了岸边。她离开了水，以着和狼一样的姿势晃干净了身上的水。
她和计划有点出入，没有跟着诺亚它们从火山口离开，独自选择返回了这里后，顶着涌进来的水出了山。
这倒是无所谓，白灵所处的位置倒是无伤大雅。这家伙毕竟还是白狼的眷族，布里诺从头到尾都没有利用这家伙的打算。而其他人更是管不得这家伙，她是自由的，不用像别人那样沉思自己所做的正确性。
至于穿越水流，白灵的身体能做到这一点。
至于为什么非得着急的跟上来，其中最根本的原因：除了布莱卡，她现在打心底的不再相信任何人。
她不懂啊，恶魔的想法，或者说是其他守护者的态度。白狼没教过她这些东西，只知道要跟着布莱卡。
想不明白的时候，就别动脑子就好了。放任自己去做傻事，就像是走失的狼群。
嗯？
在离开水的一瞬间，白灵楞住了。
不对，她失去了布莱卡的气息感应。
“布莱卡？”白灵对着森林大喊，现在她顾不得暴露位置，而是向着森林当中大喊。
那家伙现在不该没法感知到，那是接受了白狼更多肉体，并且接受了贪婪力量的家伙。彻头彻尾的怪物，完全没有宽赦余地的罪人。
那家伙的气息就该到站在那里，整个世界的赏金猎人都蠢蠢欲动的那样明显。
白灵无助的在森林当中毫无目的的寻找，她不明白为什么那家伙在现在就失去了消息。
他逃了吗？
不知道。
他死了吗？
也不知道。
从白灵离开白狼身边为止，她头一次心理空空如也。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什么，所以想要找到布莱卡。但是她知道这并非正确的事情，那家伙已经因为自己的私情和恶魔站在了一边......可是这让她如何仇恨？他想让自己离开黑森林，不惜与恶魔交易。
白灵有点想和那家伙问清楚一些事情，她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好巧不巧，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气息让白灵探知。
“你站在这里，直到太阳下山都不要离开。这样我就不会和你为敌——我们不该是敌人，从一开始我们就该站在一边。”
白灵的耳朵动了动，她警觉的看着森林当中站着的人。
“安东尼？”她轻声说，原本还温和的气息在瞬间狂暴起来。
“果然谈不拢吗？”来的家伙轻声说，然后拉开了斗篷，伸手扯断了锁骨。
身上被打开了口子的瞬间，无数的老鼠从他身上的口子开始宣泄。那是漆黑的怪物，黑色的老鼠从伤口当中涌出。奇异的千军万马站在了白灵的对立面。
这家伙是安东尼，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来谈判的。他知道白灵是个任性且固执的家伙，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要和她谈判。
“布莱卡在哪？”白灵轻声说：“能告诉我吗？”
“从我身后一直走，就一直走。直到看见血，还有满地的残骸。”安东尼说：“那个孩子打算自尽，让他痛快点吧。”
白灵楞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怪物。
安东尼没有说谎，莫名其妙的认知让她慌了。
“什么？”她轻声说，白灵想知道更多，但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问出来。
哦，的确啊。他发现了自己所处的尴尬——只要死了就好了，一了百了。恶魔不会从封印当中脱身，白狼不会因为他而受到牵扯。同伴们的厄运也差不多到此为止。
“你比谁都清楚。”安东尼拍了拍手，他踉跄了一下，看着自己手中紧握的颈椎，这是刚从身上抽出来的，甩出去的血都化作了源源不断的鼠群。
作为一个战法双修的家伙，安东尼需要极其坚固，并且有者无与伦比的元素导性，并且能运用灵力的道具。
世界上哪有如此完美到完全符合条件的东西？
哦，有的，也就是自己的颈椎。
“我还是第一次这样运用病鼠的能力，不敢保证能收手。”安东尼轻声说着，被迫佝偻着腰，手中的颈椎如同拐杖，而在上面，纤细的神经飘荡。
“鼠群之中充斥着饥饿。”
他全身的斗篷都破碎，他的肌肉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和这相反的是已经刺出皮肤的骨骼。
“新生的幼儿哀叫着希望。”
他的身体开始溃烂，烂掉的皮肤和肉像是黑泥一样从身上留下。
“死去的老鼠堆积如山，腐烂的肉团被乌鸦啃食，乌鸦得了病，黑色的尸体点缀大地，入了城，哈！那桀骜的鸟，贪婪的人，高高在上的国王都不堪入目。”
安东尼的声音越来越低，知道最后只能大口的咯血。
和领域完全不同的空间展开，灵力就像是神经网络一样飘散在周围。连接上了这里几乎所有的一切，不光是鼠群，甚至包括元素，灵力，甚至白灵的想法——这让他能够轻易的得知白灵接下来的行动。
准确来说，安东尼被赋予的不是鼠群——而是因病而死的生物对生者憎恨。
初见被白灵砍成了安东泥算是自己少有的耻辱，安东尼的心理默默的想，不过这次不是因为个人恩怨，而是因为就在几分钟之前，那个傻的奇怪的家伙给自己的拜托。
帮忙拖住白灵，作为回报，已经成为威胁的自己可以轻易的死在这片无名的地方。
巧了，自己对这个交易很感兴趣，因为他也想要那个孩子死。那对谁都好，对病鼠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