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幕。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覆盖了临安城。
本来还在城中打算欢庆三天三夜的百姓们纷纷返回家中，关紧门窗。
“轰隆隆！”
雷霆在漆黑的夜幕上不断闪过，让漆黑的临安城频繁地亮如白昼。
裴青云搬着太师椅，坐在门口赏雨。
“下雨真好，雨水越充足，对余火郡贫瘠的田地改善越大，来年的收成也就更好。”
“是啊，粮食能丰收的话，百姓吃的就好了，养好了身体，才能好好修炼。”
宋天柏在裴青云身后站着，语气带着辛酸。
这是对大炎百姓和天上王朝百姓差距的无奈和辛酸。
余火郡土地贫瘠，灵气稀薄，远不如原本辽阔的大炎疆土。
再加上百年来天上王朝的欺凌压迫，大炎百姓能吃饱饭都不错了，哪有余力修仙。
也就像裴大人和他这种稍有天赋的人，才能勉强修炼到炼气期一二重天，和天上王朝的普通百姓实力差不多。
静默片刻后，宋天柏好奇地问：“大人，您可看的出来王爷的修为？”
裴青云略作思量后摇头。
“本官只有炼气期两重天，如何能看得出王爷的深浅？”
“不过……”
裴青云沉吟道。
“以王爷宛如神灵般的能力，恐怕早已超越了筑基期，甚至已达到传说中的金丹期。”
“金丹强者……”
宋天柏脸上浮现震撼和向往之色。
根据史书记载，即便是巅峰时期的镇国大将军柳千雁，也才堪堪半步金丹！
厢房。
苏长歌坐在桌边，静静翻看着史书。
窗户没关，但汹涌的雨水没有一滴飞溅到房间里。
待他放下史书时，已对大炎王朝近百年的历史有了更多的了解。
余火郡的情况并不乐观。
郡内一共十三座城池，每座城池的县令修为都和裴青云相仿，在炼气期二三重天波动。
相比之下，郡守府最为强大。府内汇聚着大炎的顶尖强者，有十数位炼气期五重天到八重天的高手。
郡守更是大炎王朝目前唯一一位炼气期九重天的强者。
“太弱了。”
苏长歌摇头低语。
他并不是失望。
大炎王朝式微，郡守等人恐怕是拼尽全力才到达这个境界的。
当然，他们的境界对大局并无影响。
莫说是炼气期，就算是来一千个一万个筑基期金丹期，都不够他一剑杀的。
“出关半个月了，每天都在运转灵气稳定境界。今晚可以尝试一下能否提升一番修为。”
苏长歌回到床上，盘膝合目，全力运转灵气的同时感受大道灵韵。
合道期是个很玄妙的境界。
积攒灵气只是突破境界的一种方法。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融合大道灵韵。
随着修行者对大道领悟的深入，修为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等到彻底领悟大道之日，便是破境之时。
苏长歌现在要做的，是把修为从初入合道期提升到合道期小成。
他的元神很快进入无比玄妙的状态，驾驭着曾经感悟到的大道灵韵脱离肉体，朝天上飞去。
苏长歌的视角飞快向上移动，越过暴雨，看见云层之上的惊蛰，波澜壮观，宛如仙境。
很快，他的元神来到了苍穹之上。
时隔半年，此处依旧是一片祥瑞，烫金色的云霞缓缓飘动，玄妙的大道灵韵藏在云霞中，若隐若现。
有了突破化神时的经验，苏长歌熟练地来到最近的云霞旁，操纵元神将云霞拨开。
大道灵韵就躺在其中。
苏长歌将其捧起。
刹那间，大道灵韵化作一道光华融化在元神中。
轰！
磅礴浩瀚的玄妙晦涩的道韵涌入苏长歌脑海，让他有种醍醐灌顶般的明悟。
不过如今他已合道期，吸收大道灵韵不再像化神期那样艰难。
片刻之后，他已将这一抹大道灵韵消化。
“还可以再消化一些。”
苏长歌扫了一眼四周无穷无尽的云霞，这里有无数大道灵韵静躺着。他只需要消化很小一部分，就有把握晋升到合道期大圆满。
于是他立刻又拨开一团云霞，将其中的大道灵韵吸收。
接下来，
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五道了，再吸收一道就到了我的极限，得感悟消化一段时间才能继续来摄取。”
苏长歌说完，最后一次拨开云层，捧起大道灵韵。
但这一道却有所不同！
灵韵融合进元神时，苏长歌感受到一股残缺感。
就像是一团完整的光华被斩为三段，中间那部分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
苏长歌眉头猛地一皱。
随着他的探查，发现在灵韵残缺的地方，有着极为晦涩神秘的残存烙印。
这些残存烙印虽然微弱，但和大道灵韵显然格格不入，并在苏长歌以灵识探查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毁灭气息。
苏长歌立刻断定这些残存烙印和大道灵韵的残缺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苏长歌立刻将那股毁灭的气息镇压，强行接触到烙印。
可在接触到烙印的刹那，他眼前一花，周围画面斗转星移。
一转眼，他已置身于一片苍茫天地之间。
“吼——”
忽然，下方传来一声贯穿天地的吼叫声。
苏长歌向下看去。
只见下方苍莽荒野中，身高百丈的巨型猛兽张牙舞爪地奔腾，每一步都震得大地震颤，地面崩裂。
“吼——”
“唳——”
又有两声嘶鸣响起，苏长歌抬头望天。
只见天际之上龙凤飞舞，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
“铛——”
“铛——”
“铛——”
远处一座高耸山峰上，响起三声钟鸣。
苏长歌一眼望穿千里。
只见山峰之上无数弟子焚香沐浴，穿上道袍，开始今日的修炼。
“孽畜！哪里走！”
“吃我一剑！”
远处，一男一女两位通天大修持剑追杀一尊金翅大鹏，三道身影从深渊中冲天而起！
苏长歌目光扫去，余光瞥见深渊旁立着一座幽碑，碑上写着两个大字——天渊。
越来越多的强横生灵映入苏长歌眼中，无一不在告诉他，这是一个万族林立，大道纷争的修仙盛世！
可就在这时。
“轰！！！”
苍穹上响起震天动地的巨响。
只见一道裂缝无端自苍穹上蔓延开来。
紧接着，一道又一道裂缝出现，迅速将整块苍穹撕碎。
天塌了！
无数双眼睛抬头望着天，绝望地看着一块块苍穹碎片从天上砸落。
“轰！”
“轰！”
“轰！”
苍穹的碎片砸在大陆或汪洋中。
大陆被击沉，汪洋淹没大陆。
无数生灵在绝望和恐惧中被冲击波碾成齑粉，在汪洋中化作骸骨。
会飞的生灵想飞上天空，却被坠落下来的苍穹碎块砸落。
人间沦为炼狱。
苏长歌以旁观者的角度，目睹着这一切。
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看到的只是茫茫世界的一角。
当他竭力想往远处眺望时，却看到了无尽的漆黑。
很显然，通过那一抹残存的神秘烙印，并无法窥探到此方世界的全貌。
这时，他开始觉得这片世界变得虚幻，自己的视线也开始下坠。
下一秒。
眼前再次一花，他已回到了满是祥瑞的云层之间。
神秘烙印内的毁灭气息已然消散。
苏长歌再次接触它，烙印顿时化作玄妙晦涩的陌生灵韵融入苏长歌体内。
轰！
陌生灵韵浩瀚如烟，看似残缺，实际上比方才五道灵韵加起来更庞大。
苏长歌不得不全神贯注地接纳吸收这团陌生灵韵。
而此时，人间异象陡生。
“雨今晚或许不会停了，宋捕头，早点回去吧。”
裴青云起身，他要歇息了。
“是。”
宋天柏披上蓑衣，准备冒雨离开。
就在这时，屋外滂沱大雨冲刷大地的声音陡然消失。
两人诧异地看向屋外，看见了此生都难以忘却的一幕。
雨水，在向天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