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生了？”
算算时间，好像确实差不多，还碰巧了，今天正好今年第一场雪。
“那赶快送到石圪节的医院去啊，我马上把三轮车推出来。”王满银赶紧去车棚。
兰花听到动静，也从屋里出来，看到满脸疼痛的胡玉芳，心疼的安慰。
董彪着急道：“这不下雪嘛，玉芳不小心摔了一跤，还好下雪我没出山，不然家里都没个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生了，反正玉芳就说肚子疼。”
“不管咋样，先送到医院去吧，彪子，把玉芳放到车斗上去。”
董彪赶紧把胡玉芳放上去，兰花也跟着上去，这时候需要有人跟着帮忙照顾。
“彪子，你骑我的自行车吧，这样快点儿。”
董彪应了一声，从车棚里推出自行车，跟着三轮车驶出院子。
“月华婶，玉芳要生了，我们去医院一趟，家里的孩子劳烦你帮忙看一下啊。”
临走前，王满银对在院子里磨刀的胡月华打了个招呼。
胡月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追出院子，却只看到两辆车消失在了漫天飞雪中。
“玉芳要生了，嗨呀，咋这么突然。”
胡月华擦了擦手，将菜刀放回屋里，来到王满银家，帮忙照看松川松泽。
土公路堆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因为是新雪的原因，没有人踩踏，所以相当蓬松。
车轮一上去，就压住四道深深的痕迹，阻力当然也相当大。
一路上，胡玉芳痛苦的发出呻吟，裤子已经被打湿了，兰花说应该是羊水破了。
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石圪节医院，没成想医院的门紧闭着，好像没有开。
一打听，公社有户人家办六十大寿，徐大夫跑去吃席去了。
董彪一听，问清楚是哪户人家后，立马骑着自行车飞奔而去，直接用他的大嗓门喊着徐大夫。
待徐大夫出来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拉着他坐上自行车，就朝医院赶去。
“哎哟喂，你这是做甚啊，好歹给我说说咋了啊。”徐大夫有些湖涂的说道，正好好的嗑着瓜子唠着嗑了，就被这五大三粗的汉子给拽了进来。
这么多人看着呢，也不怕别人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董彪瓮声瓮气道：“徐大夫，来不及了，我婆姨像是要生了，必须得让你回去。”
徐大夫翻了个白眼，“你早说清楚不就好了，还以为你要拉着把我去卖了呢，行了，你也别着急，生孩子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急也没用。”
来到医院，徐大夫开始指挥起来，让王满银和董彪去烧热水，另外再准备点儿吃的，先让胡玉芳补充体力。
她去另外找了一个妇女，和兰花一起，三个人准备给胡玉芳接生。
徐大夫已经不是第一次接生了，各个环节轻车熟路，先是安抚胡玉芳，让她吃点儿东西。
生孩子可是一个力气活，特别是第一次生孩子，要是前面把力气用完了，接过孩子才生出来一半，到时要是没力气了可难办。
“大夫，咋还没有生啊，都过了这么久了。”董彪一个大老爷们，身上穿着单衣，额头上还着急的冒着热汗，语气卑微的问道。
徐大夫耐心道：“现在还不能生，才开到六指，是生不出来的，这方面你可以问问你师父，他应该有经验。”
董彪转头，疑惑道：“师父，六指是什么意思？要开几指才能生？”
王满银澹澹瞥了他一眼，坐在板凳上翘着二郎腿，“给你解释不清楚，等玉芳出来你自己问吧，反正开到十指就能生了。”
这玩意儿不好解释，他也懒得多说。
董彪只能着急的来回走动，不时看一下产房，转的王满银头晕。
“抽根烟吧，话说你穿这么点儿，不冷啊？”王满银递了一根香烟过去。
董彪摇摇头，笨拙的点燃香烟，“不冷，没啥感觉。”
皮糙肉厚的玩意儿。
王满意摇摇头，无所谓道：“放心吧，不就是生孩子嘛，玉芳之前挺着个大肚子都还下地干活呢，身体这么好，生个孩子肯定没问题。”
“别在我面前转来转去的，转得我头晕，都快当老汉的人了，一点儿也不成熟稳重。”
董彪吐出一口青色烟雾，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闷声道：“师父，我听东河叔说师娘生小川小泽的时候，你也是紧张的不行，好像站都站不稳，脸色还发青。”
王满银动作一愣，踢了他一脚，“你东河叔瞎说的，对了，你想要个儿子还是闺女啊。”
董彪挠挠后脑勺，“嘿嘿，都行，只要是我的种，我都稀罕。”
王满银翻了个白眼，“你这话可不敢让玉芳听到，什么叫是你的种，难不成还是其他人的种？”
“那当然不能，玉芳肚子里的当然是我的种。”
董彪连忙说道，然后又小声道：“但村里有些人的孩子可不是自己的亲种，有时候男人们出山挣工分去了，家里发生了个啥他们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我以前就看见......”
董彪越说越起劲，王满银也没想到小小的罐子村居然有这么多故事，这农村的妇女也不见得都淳朴老实啊，有些更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真要细细追究下来，有些人的孩子可能还真不是自己的亲种。
难怪董彪之前说只要是自己的种就行了，原来是了解的事情太多了。
这种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就是看个热闹，但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可真是天打五雷轰的大事。
有人陪着说话，董彪也没那么紧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徐大夫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开到十指了，可以生了！”
伴随着漫长的等待，胡玉芳平安的生下一个皱巴巴，略黑的女婴，董彪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给娶个啥名儿啊，第一个就是闺女，好福分啊。”兰花羡慕道，她也想要个闺女。
董彪想也不想的就说道：“师父，你帮我取一个呗。”
王满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个请求，直接道：“我看就叫董瑞雪吧，正好今天下雪生的，瑞雪兆丰年，就叫董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