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久原本想着哼几首歌混直播时间打发到八点的, 却莫名其妙在这几个小时里上了一个段位。
看到弹幕里对徐浩的各种猜测，她闭紧嘴，没多说他的身份，怕别人拿他在韩国集训时跟女主播双排的话题搞事。
连赢了四个小时，她打得心满意足，到了八点, 徐浩的邀请也没再发过来, 反倒是微信响了。
shark：今天上不上课？
她回了句：废话。
然后柔声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要下播了。”
徐浩看着这凶巴巴的回复, 又听见耳机里的声音, 只觉得好笑。
可够敬业的了。
关掉电脑, 她匆匆卸妆换衣服, 抓起上课要用的课本就出了门。
她去上课很少化妆，一是最近天气热，二是学校里没有值得她化妆的人。
挂了个耳机在耳尖上快速下了楼，还赶得上时间吃个早餐。
另一头，徐浩起身打了杯水, 刚好听见刷门卡的声音。
xiao探了个脑袋进来，一见徐浩还醒着就明白了，那个开他小号的人还真是浩哥……
“那啥……哥, 你还没睡啊？”xiao咽咽口水。
徐浩扫了他一眼：“嗯, 醒这么早？”
“嗯, 朴宰俊的呼噜声太吵了, 我都没法想象这么瘦的人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呼噜声。”xiao随便找了个借口, “你，你打了一晚上游戏？”
怕自己说的太明显，他一顿，“赶紧去休息吧，再三小时就训练了。”
徐浩敛眼看着正在出水的饮水机，前额发贴在他眼睫之上，语气随意：“嗯。”
xiao一直觉得，徐浩来打电竞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去混娱乐圈，拍几个电影电视剧挣他几个亿多好！
至少他的直男审美里，徐浩就是他最想长成的脸。
他想着想着，顺口问了一句：“哥，你为啥把头发染回来了啊？”
徐浩拿杯子的手顿了顿。
xiao：“我就是随口问问……”
“不染回来，别人不愿意跟我一块看比赛。”徐浩表情恢复如常，嘴边甚至还挂了一抹笑，道，“说我的发色太显眼了，烦。”
xiao：“……”
他今天就像是个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没忍住又逼逼了一句，“那你之前是为什么染成那颜色的？”
这个问题徐浩没回答。
为什么呢？
其实他现在都快记不清当时的缘由了，左不过就是青春期和家里人作对，非去染了个头发专门气人。后来自己看习惯了，也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发色到了现在。
正想着，电脑桌上的手机忽然叮了一声。
他走过去拿起一看，林久发来的，上面是一碗小馄饨，葱花飘在汤上，让人看着就非常有食欲。
林久吃完早餐到了教室，一如既往没看到牧晚晚。
她找了最右后角的位置，坐下后习惯性地翘了个二郎腿。
她今天虽然没有化妆，但是一头散发披散在肩上，再加上桌下那被牛仔裤包裹着的大长腿，无形中就带了一股气场。
林久从小就和别人不太玩得来，不论男女。
小时候她性格很软，女生觉得她装白莲，她嫌脏又不太爱跟男孩子一块玩，导致二十多年来能交心的就只有一个牧晚晚。
长大后，她性格变了许多，女生觉得她看起来不好相处，男生则是找上来的八成都想睡她。
林久觉得这世道交朋友真的是太累了，好在她也不需要这么多朋友。
网上有句话，说长得好看的人，人生就跟开挂似的。
可惜林久这二十多年来不论是人生还是打游戏，都从来没有开过挂。
这堂课枯燥无味，同学们翘课率极大，她身边的座位基本没人坐，整个人在教室里就显得格格不入。
因为怕迟到，她是跑着过来的，路上没有时间摸手机，这会才终于得空拿出来看两眼。
shark：好吃？
林久：世界第一美味的馄饨店。
shark：下次带我过去。
林久：哦，我现在仔细想想，其实也不是特别好吃。
shark：？
看着这个问号，她能想象到对方突然暗沉下去的眸子，嘴边止不住笑。
林久：你不去睡觉？
shark：马上就训练了，不睡了。
林久：哦？为了带我上分，这么拼？
林久发完这句话，犹豫了一下，又打开键盘，打出“你还是去睡一会吧，我怕你猝死”，结果还没发送，对面就先回复过来了。
shark：因为我私底下接了xiao的dl业务，你不要白日做梦。
林久在心里骂了句脏话，重重地敲打删除键，把刚刚那行话删得干干净净。
林久：[微笑]请问dl多少钱一单？
shark：白金五到钻一四百。
林久：哇，你还是不是人啊，连队友都坑？
shark：？
徐浩发觉自己每回跟她聊天都会被气到笑出声来。
而xiao坐在旁边，看着他又啧又笑的，忍着好奇吃了口面前的早餐。
哎……浩哥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点了这家光看评价和销量就知道不好吃的馄饨，这还不如吃韩国泡菜呢。
两人斗了两节课的嘴，最后徐浩丢了句去训练，结束了今早的对话。
林久拿起笔，才发现这两堂课全都白听了……
她略微烦躁地拨弄了一下头发，等到下课，便起身朝另一个教室走去。
今天她一天的课，中午休息时间甚至不到两个小时，她连家都没回，在学校呆了一整天。
昨晚没有睡够，下午第二节课开始她就昏昏欲睡了。
恰好，她选的位置都是比较偏僻的地方，这堂课上的人多，她周围还不至于空得太夸张，而且这教授是出了名的佛系，加上他站得这么远，又是有些老花眼的年纪……
所有的信息汇聚在她脑中，然后出来了一句总结：可以睡。
她曲起手肘，把脸颊贴到掌心上，长发遮挡在面前，开始闭眼。
昨晚就不该起床的……
直播哪有睡觉舒服……
徐浩好像一整晚没睡，也不知道打训练赛的时候会不会犯困。
她想着想着，思绪逐渐消散，眼见着就要睡着了。
课桌前两声不轻不重地轻敲，把她吓得一个激灵。
敲她桌子的人看她反应这么大，也吓了一跳。
林久睡眠浅，睡眠质量也不好，起床气特别大，她有时候自己都在想，以后谁这么倒霉会娶到她，估计刚起床夫妻两就先在床上吵一架，然后再一起迎接不美好的一天。
“干什么？”看着前面转过身来的女孩，她语气不悦，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女孩是看见林久在睡觉了的，但她和朋友聊得正兴奋，想也没想就鼓起勇气转过头来了。
听见这个语气，她肩膀一颤，小心翼翼道：“那个……我想问一下晚晚今天不来上课吗？”
林久语气硬邦邦：“不来。”
“那你能不能把她联系方式给我？是这样……我开了个小网店，想叫她帮我在微博宣传一下。”女孩道，“我可以付钱。”
林久被吵醒是睡不下去的了，她心情烦躁，往后一靠，双手抱腰，语气颇为不屑：“哦？多少钱？”
只要对牧晚晚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她微博从来不发除了赞助商以外的任何广告，就连她开直播那一会，也不跟其他人一样做什么淘宝店、衣服店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愿意接广告，价格也不会低，如果面前的人开的真是“小网店”，那恐怕还没那资本找牧晚晚打广告。
而且面前这女孩不像是不知道广告行情，看样子反倒更像想是用同学关系拿得好处。
果然，女孩犹豫了一下，小声开口：“三千？”
她道，“我知道少了……”
“知道少了还问？”
“……”
女孩转过身时，林久还能听到一句：“不就是个女主播么，卖唱的高贵什么呀？等以后那张脸变老了，指不定谁求谁呢。”
林久玩着手机，语气波澜不惊：“不好意思啊，求谁也不会求您呀，我连您名字都不知道呢。”
女孩被堵了回去，满脸通红。
终于上完课，林久身心俱疲，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她走在校园路上，下意识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的界面。
徐浩的头像是一只唐老鸭，此时唐老鸭静悄悄的，没有发信息过来。
她突然想起ma输比赛后，她带着蛋糕去见他们那天。
ma的其他队员表情都不太好，只有徐浩的神色一如既往，她去时，他还在镇静地喝水。
可当他转头见到她后，眉眼立刻就往下敛了好几个度。
那是一个非常放松，同时也非常示弱的表情。
不管徐浩露出这种表情的本意是怎么样，但林久在那一霎那，真的很想上去给他一个拥抱。
直到现在，她想起自己当时的这个念头都还会觉得脸颊发热。
刚走到学校门口，就发现前面有一群人围成了一个圈，声音嘈杂，看起来非常热闹。
林久侧过身子，正准备路过。
“久久——”人群中发出一道叫喊。
林久的脚步登时就止住了，这声音挺熟悉的。
果然，她一侧目，就看到她的前男友胡寒。
对方穿着一身休闲装，脚下是用口红堆砌起来的爱心，手里还捧着一束玫瑰花，傻子都知道是来做什么的。
林久这回的白眼不加掩饰，翻得非常彻底，抬腿就要走。
“哎，等等——”胡寒立刻大步跨过口红，跑上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小久……”
“放手。”
“我放手……那你不能走。”
这话恶心得林久心里的厌恶立刻增了三分。
胡寒靠近了些，压低声音：“小久，我知道你很生气……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跟喵喵联系了，当然也不会跟其他女生……”
感觉到林久的怒意，他立刻道，“你冷静一点，听我把话说完行吗……你看左边。”
林久下意识看了过去，发现左边有两个很眼熟的人——是胡寒的助理。
胡寒以前在斗猫也算是个大主播，游戏玩得不怎么样，但说话有趣，涉及的游戏也很广泛，最主要是舍得花钱买热度，很快就把人气炒起来了。后来出了出轨那档事后，他人气一落千丈，还因为丑闻缠身、开挂被封号，被斗猫单方面解了约。
据说最近他去了一家小直播平台当老大，不过林久懒得打听他的事，具体的不太清楚。
他助理手中握着手机，镜头明晃晃正对着他们。
林久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咬牙切齿：“你在直播？？”
“这不重要，我真的很想你……”
林久不听他说这些，她眯起眼，压低声：“你拿我炒作？”
“胡寒，你是不是被自己的水军夸飘了？还学别人玩起炒作来了？”
胡寒的确是想利用林久来炒一波热度。林久在直播界挺火的，再加上还是wan的闺蜜，话题度刚刚好。
出轨没关系，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观众们爱看的就是这一档。
而且……他咬准了林久不会有什么过激反应，毕竟对方在直播间里一直卖的是温柔人设，顶多也就是甩下他自己走人，没准他到最后还能得个痴情的名声。
这算盘，打得是噼里啪啦的响。
与此同时，韩国首尔。
ma战队训练室。大家集体在吃饭，xiao目瞪口呆地在看直播。
直播画面里，身高相衬的一男一女站在镜头最中央，男人手上还捧着花，女的更是长发飘飘，身形姣好，再配上旁边的观众和脚下的爱心口红，活脱脱就是大学最老土也最讨人欢心的告白活动。
这直播链接是他某个好友分享在朋友圈里的，当他看到直播间名字上的“nn久久”，立马就点进去了。
“这是？久姐姐？”朴宰俊看了半天，恍然。
xiao：“……”你这都看了快五分钟了，才发现吗？
旁边一直在默默吃饭的人抬了眼。
这一看，刚好撞上了胡寒的真情告白：“久久，我知道之前是我做了错事，那是我犯贱，这段时间的痛苦都是我该得的报应……我认。但我真的真的……特别喜欢你，我根本没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胡寒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我愿意把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给你，只想……换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
林久眉心微蹙，直播像素模糊，看不出她的情绪。
旁边的人都在高呼“原谅他”。
xiao正看得啧啧称奇，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关了。”
“啊？”xiao愣了愣，回头一看，徐浩正敛眼吃着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关掉。”徐浩重复，“太吵了。”
xiao哦了一声，赶紧把直播给关掉了。
训练室里安静了半分钟，徐浩忽然起身，抓着诚哥的烟和打火机就去了阳台。
“怎、怎么了？”待他出去，朴宰俊赶紧出声问。
xiao：“不知道哇，我觉得……”
他话还没说话，阳台的玻璃门再次被拉开。
徐浩走了进来，把烟丢到桌上，诚哥看了眼，还是七根，不多不少。
“我们还多久回国？”徐浩眼一扫，视线落在诚哥身上。
“还三天吧。”诚哥道，“明天训练最后一天，后面两天是带你们去购物，顺便去玩玩……”
徐浩道：“给我改签，我明天训练完就回去。”
诚哥：“啊？”
“行不行？”徐浩拿起手机，道，“不行，我就自己订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