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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天涯沦落人

周庆知道自己这回完了,即便他就是不供出后面两年里干的事,结果还是一样的。从0-0室出来,周庆感觉到了自己浑身的虚脱和乏力,人的意志一旦被摧毁,那这个人很快就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周庆无精打采地跟着那两个老看守回到了9-4监号,这里也许就是他上路之前的最后一处“豪宅”了。

称9-4为豪宅是相对而言,“K”字楼里像这样铺设了两通铺板最多时关过八十多人的大号子,并没有几个。虽然现在这个号儿里只关着六十来人,但行动坐卧时,人挨人人挤人的场面仍然尤为壮观。周庆是“毒行”里的老大,但在京州论资排辈的流氓圈里,他的名头甚至还赶不上坏三儿金世宏。因此,周庆一进来就被号儿长彪哥给安排在了通铺末端,并且还是和一个杀人奸尸的四川老头盖一床被子。

上午九点,筒道里喊了周庆的名字。周庆赶紧答到,被看守提出来他才知道,叫他原来是给他砸脚镣子。一条十八斤半的铸铁大镣被看守们用螺栓固定在了他的脚脖子上,然后劳动号儿又抡起大锤将螺栓的外沿统统铆死。周庆知道这是死刑犯的特殊待遇,9-4的六十多人里有一大半都戴着这种叮叮当当的玩意,就像是一个杂乱无章的交响乐团。周庆的足踝被铁镣给磨得生疼,他稀里哗啦地趟起大镣刚返回号儿里,号儿长彪哥一伸手,就把他挡在门口“头板儿”的位置。

“我说,你丫来这也有两天了,怎么你妈还一点规矩都不懂?”

号儿长是监室长的俗称,也就是过去的学习号儿,在这间屋子里面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周庆只好蹲在地上,他一边揉着脚脖子,一边抬眼望着满脸铁青的号儿长彪哥。

“我怎么了?”

“你他妈进来两天了,钱也没有,烟又没有,没有牙刷,没有牙膏,连洗脸用的洗衣粉都是我给你的,你他妈总要拉屎吧,你有手纸吗?你丫吃我的用我的,难道你就连一个谢谢也不会说吗?”

周庆终于弄懂了彪哥的意思,其实就算是傻子一听,也能听得明明白白。

“我在外面大小也是个老总,不差这两个钱,只不过家里还不知道我在哪,也不知道该怎么给我往里送东西,彪哥你再多担待两天成吗?”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呀?你丫是不是眼睛里头没人哪!”

号儿长彪哥从地上拾起了一只乌黑的片鞋,他把鞋掂在手里指点着周庆的秃脑门子。

“彪哥你别误会,哥们儿也是从新疆回来的,哪能没个眼罩呢?”

“我操,你丫还敢吓唬我?”

彪哥的嗓门突然毫无征兆的提高了八度,周围四下顿时就有二十多人站了起来,黑压压一片几乎遮住了所有的光亮。光棍不吃眼前亏,周庆赶忙冲着彪哥赔上笑脸。

“看来我真是让自己的事给弄傻了,哥几个稍安勿躁,我这就按彪哥说的赶紧让家里送货进来!”

“你有事,谁没事?你的事大,谁的事小?看来今天大伙要是不给你松松皮子,你他妈连个人话都不会说!”

士可杀不可辱,忍无可忍的周庆刚想往起站,十七八只大脚和数不清个数的拳头顿时暴风骤雨似地落到了他的身上。还甭说他浑身虚脱无力,就算是换成了一头牛,照着这样的打法,也一定挺不过三两分钟。横竖都是个死的重刑犯们蹿蹦跳跃,毫不留情,连周庆的声声惨叫,也淹没在众人歇斯底里的咒骂声中。

看守们终于从监控里发现了9-4的不对劲,随着一声吆喝,屋里的众人除了周庆仍然倒在地上之外,立时又回复了原先的座次和坐姿,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那两个老看守已经换了班,冲进号子里的是另外两个满脸罩着青气的年轻看守,见到有新犯人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这两个看守挥舞着手里的电棍顿时火冒三丈。

“张德彪,为什么把人打成这样,你这号儿是他妈怎么管的?

“报告管教,这个新鬼想自杀自残,幸亏让我给瞧见了……”

这个号儿长张德彪立马装出了一副孙子样,凑到两个看守的近前打起了小报告。耳朵一向都很尖的周庆才只是听到了上半句,就给气得昏了过去。

两个看守对这里的一切早已是司空见惯了,他们随意地训斥了几句,就叫来了劳动号儿把奄奄一息的周庆抬了出去。

周庆被四个人提拉着手脚,拎进了看守所的医务室。

***

工作之余的警察都有过极度空虚的经历。

张亮、王可欣、唐倩和林青并没有在昆明就分成两组各奔东西,在林青的强烈要求下,大家伙儿只有先行转机到了芒市,按照他信口划定的边境线路准备行动。

张亮几次都是咬着后槽牙点的头,他已经看出了林青这个市局顾问,乃是一个喜欢说一不二的主儿。他用仇恨混杂着无可奈何的眼神在后面细细审视着林青的背影,凭着职业性的敏感和警觉,他能断定这个林青,绝对是个大渣滓。

他相信这家伙绝对是一个拥有着很高段位的流氓。

王可欣虽然是个“很菜”的雏儿,但他的智力却一点儿都没有问题。行动小组主管,直属市局的专案组长和市局顾问,他就是再缺心眼,也分得清楚是谁说了算。更何况那位姓林的顾问已经偷偷暗示了他,那个在云南令自己背上黑锅的罪魁祸首就是张亮。年轻的公务员一般都把自己的前程看得最重,所以王可欣现在的心里头就特别憎恨自己这位操蛋的上司。

只有唐倩的心情是真正幸福的,这一点恐怕所有的人也都看得出来。因为在出来之前她再一次企图查实林青身份的时候,局长何云已经拍了胸脯,他说小唐你就放心跟着他去吧,由我来替这个小子打保票。然而,何局这句听起来简单的话,却让唐倩着实费尽了心思。

“我怎么就成了跟着他去呢?”

唐倩理解不了何云的这个“口误”。

“再说了,你堂堂一局之长凭什么就敢拍起胸脯替人家随便打保票呢?”

大多数的警花不但长得漂亮,而且智商也通常要比一般的女孩高出很多,更何况唐倩还是正儿八经警官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所以思来想去排除了种种不良的可能之后,唐倩的心里就只剩下了甜滋滋的幸福味道了。

他们一行四人是次日下午的三点来到边城瑞丽的,熟悉的植物芳香,很容易使人又回想起那些曾经令人留恋的事情。唐倩带着张亮去了趟边防派出所,按照林青教的那样,她把张亮的情况详详细细地介绍给了腮帮子铁青的李少校。

李少校咬着牙说原来这个憨鼻日眼的小子就是张亮啊,你们市局的领导已经跟我们这儿的公安、边防都打过招呼了,只要这小子敢出境潜逃,我们一定会让他晓得咱云南武警的手段。

张亮忧心忡忡的从边防派出所回来之后,怎么琢磨,怎么觉得不大对劲。唐倩净跟那个面目阴险的李所长小声嘀咕,而把他这个缉毒队长扔在了一边。张亮感觉自己不该来这儿,那个武警少校的眼睛就像是一把锥子似的让人很不舒服,这也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主动跑过来给人挂了个号的不祥预感。

“我出去走走,这家宾馆的冷气有股怪味,把我的头都给熏得发晕。”

张亮抓起了手包就要出去,没想到和他睡一屋的林青、王可欣也跟着站了起来。

“最近由于境外搞大选,局势很乱,有好多政客和神秘帮会的头子都跑到这边来避难了,暗杀的人也追了过来,总之很不安全,我劝你还是不要单独外出的好!”

“我就是呆着麻烦,想去对面的剧场听听歌散散心,现在还没有查到金世宏的具体位置,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张亮强忍着心中的不快,现在自己处处不顺,他觉得彼此之间还是暂时不要撕破脸皮,才是上策。就在这个时候唐倩也溜达了过来,张亮只好故作出一副闲散的样子,跟唐倩打了个招呼。

“小唐你来得正好,你不是喜欢高雅音乐么,对面的剧场有个演出,我想请大家去散散心,你说呢?”

唐倩犹豫了一下正想点头,不料倒背着手正在狭窄房间里来回踱步的林青纯心捣乱似地又开了口。

“现在就算帕瓦罗蒂还活着,也早改唱二人转了,谁还听音乐会那么无聊!”

张亮终于忍无可忍了,既然自己和这个林青迟早都要会一会,那么还不如今天干脆就分出个一二。

“我说姓林的,你到底算是哪个庙里的大葱?屁股上边划斑马线——你的管道倒宽!我们警察说点儿事,你少跟着瞎搅和!”

张亮的这句话就好像点着了麻雷子的药捻,林青伸开胳膊竟然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还把嘴凑到了他的耳朵根上大喊了一声放屁。

“张亮你也不摸摸自己有几个脑袋,敢在这儿跟我叫板,要是惹火了我,我可认不得你们何局胡局,扒了你这身蓝皮再胡乱判你个死刑,就是我一句话的事!”

张亮现在一下子骑在了虎背上,一张脸从红到白,已经变换了五六种颜色。

唐倩在旁边看得过瘾,她憋不住都差点儿笑了出来。说实话,她喜欢看到林青耍起无赖的样子,这个家伙根本不用准备台词,只要一张嘴就是经典。但现在就点破谜底还不是时候,按照计划他们还要利用张亮引出境外的主使者。所以唐倩只好忍住笑,唱起了白脸。

“行了林青,别得理不饶人,还没抓到坏人我们自己倒先斗起来了,这样多不好!”

张亮的脖子这才被林青给松开了,但张亮退后了半步喘了口气,就又做出了往回找补面子的架势。

“唐倩,你不对呀!怎么叫得理不饶人呢?他得了什么理呀?”

张亮的嘴硬让人哭笑不得,唐倩用一种笑眯眯又透着几分无奈的复杂表情夹在他俩中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林青非常夸张地以两个箭步先是窜上唐倩身旁的一把椅子,然后就利索地绕过唐倩跳到了张亮的面前,他把右手的一根食指准确无误地直接戳在了张亮的脑门子上。

“我看你再敢说一个字!从现在起,你他妈动动嘴唇都是死罪!”

这次的较量,张亮败了。

此时的他一连退了数步,已然是撞到了墙角无路可退,原先五彩变换的一张脸已经惨白得毫无半点儿血色。没有人能想得通一个警察怎么就会怂到了这个份上,也许是邪不胜正的缘故吧,在这一刻,张亮脸上的邪气已经是暴露无遗了。

唐倩再一次打了个圆场,林青挥挥手说算了,而张亮眨么着眼睛,竟然吱吱呜呜地跟唐倩打起了哑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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