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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沉默的羔羊!

草原的夜,仿佛也是其它大洲无法比拟;清冷的月光,比其他地方更加璀璨的星光。

荒喝一大口酒,随意躺在了青草丛中;清新的空气,明亮的月光,微冷的小风,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这样美好。

晕晕乎乎中,荒沉沉睡了过去。

好像是一个梦,又好像真实的发生。

总之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荒猛然睁开眼睛,坐起身子,这是毡房的屋内,此时尼玛不在,可能出去放羊了。

荒揉了揉酸痛的脑袋,晃晃悠悠走出毡房。

这个小部落只有十几顶毡房,不过三十来口人,倒是和以前的荒村很像。

此时不少女子正在各家毡房间酿造着马奶酒;也有的弄着喷香的酥油茶。

不少小孩子在草原上奔跑,玩耍;纯真的摸样让荒轻轻一笑。

感受着温暖的阳光,荒走出部落,来到一大片青草地上,折下一根青草,叼在嘴里,然后躺在草地上,闭上眼睛,回味昨天那个似梦,似真实的事情。

昨天夜晚,漆黑的环境中,正在闭眼回味马奶酒的荒,突然被一声诡异的叫声惊醒。

那是一种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的声音,像是婴儿的凄厉啼哭一般。

荒记得,自己迷迷糊糊间站起身来,顺着声音,走到了尼玛的羊圈旁边。

然后他看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血腥场景;一头待宰的羔羊在放声嘶叫,尼玛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面目狰狞中一刀子从羔羊的脖子上刺了下去。

瞬间,喷洒的血液飞溅,那诡异的深红色血液,伴随着羔羊的嘶叫声,让荒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头皮发麻中拔腿就跑。

他不记得以后的事,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躺在尼玛的床上;记忆中好像自己和尼玛喝着酒,吃着尼玛亲手做的烤全羊,开心无比。

荒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听到羔羊的嘶叫声,反正他是不愿意在回想昨天晚上的场景,太恐怖了。

“阿黄!”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荒睁开眼睛起身,望着远处那个佝偻着身体的老人,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佝偻的身影,同样的萧瑟白发,甚至连眉毛都是白的;布满皱纹的脸庞,如同干枯的老树皮一般,那是岁月沧桑的证明。

没有了英俊,没有了潇洒,只有爽朗的笑声依旧。

开阳来了,穿着粗布麻衣,左手中拿着两个牛皮酒袋,右手拿着一根铜质的老烟杆,一口一口抽着呛鼻的老旱烟。

荒笑,却带着一丝浓重到化不开的悲凉。

谁能想象,只是为了虚幻的所谓名族荣耀,一个意气风发的英俊少年,会在几天的时间里,变成一个快要跨入暮年的老人。

人族荣耀错了吗?没有!开阳错了吗?没有!荒不知道这一切该怨谁,他不知道。

既然这个世界一直沉默无声,那只好怪它了。

接过开阳手中的牛皮酒袋,荒拨开塞子狠狠灌下一大口酒,仰天肆笑道:“花前月下风·流醉,求得一梦归乡睡;大笑红尘酒中眠,不羡鸳鸯不羡仙!”

开阳喝一大口酒,抽一呛烟,浑浊的双眼中露出追忆之色。

“一袭白衣琉璃雪,转身乘风归去,遗忘了谁的年华;一缕飘然香逝去,笑中踏碎梅花,抛弃了谁的情花!”

“来,尝一口。”面目全非,物已今非昔比,开阳的笑声依旧爽朗。

接过开阳手中的老烟杆,荒猛的大吸一口;瞬间一种和烈酒不同的辛辣感,呛鼻而狂烈;那是一种能让人瞬间心神宁静,古井无波的魔雾。

“好东西!”荒大笑,喷出一口淡青色的烟雾,眯着双眼,躺在柔软草地上。

喝一口马奶酒,抽一呛烟,眺望蔚蓝天空,聆听啸风绝响,此种人生,不枉。

开阳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加入朱雀家族。

荒给的答案很简单,有些人,天生便是自由的。

开阳和荒待了一上午,最后留下了老烟杆和一小袋旱烟,说是再过十天半月会再来看荒。

望着那个步履阑珊,背影佝偻萧瑟的老人,荒心中莫名一痛。

有些事,有些人必须去做;代价很大,但是他们无怨无悔。

晌午,放羊的尼玛回来,荒亲自下厨,做了一盘酱牛肉。

草原人有习俗,他们只吃牛肉和羊肉;像狗肉马肉等他们认为其物有灵,为人类好朋友,不会随意屠宰。

一顿饭吃的很是舒坦,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对于艰苦童年,一天两顿发酸糙米,甚至不能吃饱的生活对荒来说,是地狱,也是天堂。

吃过午饭,荒很是自知自觉的拿着一根很是笔直的,约有拇指粗的棍子,来到了尼玛放羊的地方。

一片绿草地上,大约三十多头白羊悠闲的吃着青草,像是为大地的绿装装饰上了朵朵纯白的雪花。

一身黑袍,满头白发飞扬的荒,坐在羊群旁边的绿草地上,佝偻着身躯,左手拿着放羊棍,右手端着老烟杆,一口一口呛鼻的旱烟,抽的是满足无比。

望着头顶蔚蓝的天空,荒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似梦,似真实的场景。

那声不甘的嘶叫,那头待宰的羔羊,那双绝望的眼神。

荒心中很烦躁,狠狠吸了几大口烟才平静下来。

草原,是上帝的狩猎场。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沧桑与辽阔。

猛然站起身来,荒仰天长啸,发出一记声竭力嘶的狂吼。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傍晚,荒腰间挂着老旱烟,两手蜷在宽大的袖子里,佝偻的身躯赶着羊回来。

吃过尼玛做的晚饭,荒向其打过招呼,提着一牛皮袋子马奶酒,走出了小部落。

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的路,走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荒仰天躺了下去。

草原的明月,似也是那般清亮;荒从未看到过这般大,这般清亮的月;也为欣赏过这般漫天璀璨的星光。

喝一大口马奶酒,抽着呛鼻的老旱烟,荒脸上露出满足的舒爽之色,一双眼睛微眯,充满了享受。

“阿飞,开始吧!”

喝完了酒,老旱烟抽到嘴唇发麻,荒终于站起了身子。

话语没有波动,很是平淡,像是在诉说着最为平常不过的小事。

毫无征兆之下,一股漆黑如墨的黑雾从荒身体中喷涌而出,幻化之下,出现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

“你要想好,这个过程会很痛苦;最重要的,神灵之眸会加速你和葬天袍的融合。”

“也就是说,七情六欲,这些人世间的所有情感,都会加速离你而去。”阿飞双手合十,叹了一息。

荒沉默,眺望远方灯火辉煌的朱雀家族;在望望朱雀家族周边,那些灯火稀疏的小部落,脸上露出一丝,不知是何意味的笑容。

似是嘲讽,似是赞扬,似是开心,似是悲凉。

“如果有些东西,注定要离我而去,早一些,晚一些,便没有意义。”

“至于疼痛么?”荒苦涩一笑,道:“经历的太多,早已忘记了疼痛的味道。”

这一夜,在距朱雀家族不到三公里的地方,一点金黄中夹杂着血红的光芒,幽幽亮起。

像是神灵在凝望这座古老的国度,眼眸中充满了祥和,充满了冰冷。

后半夜,荒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手中把玩着一物。

那是一颗眼珠,苍白的眼眶,漆黑的瞳孔,沾满了殷红的血丝。

此时,荒的左眼,一道寸许长的疤痕,从上而下,自他眉毛底,一路延伸而下。

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上面沾染了一点污垢;相反这丝污垢不但没有影响艺术品的美感,还增添了些许独特的韵味。

荒的脸,算不上英俊,只能说清秀;这道疤痕带给他的,是一种历经岁月的沧桑。

好似一道疤痕,将荒从稚嫩的少年时期,带到了成熟经年。

荒的左眼,狭长;原先漆黑如深渊的瞳孔,也变成了血红中夹杂着金黄。

猛灌下一大口酒,荒轻声一叹;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颗眼珠中蕴含的冰冷与无情。

右眼带给他的感觉,是温暖而平和;左眼带给他的感觉,是冰冷而无情。

“天为被,地为席;烈酒为歌,狂风奏曲!”荒大笑,声音中却蕴含了化不开的悲与凉。

仰天躺倒在柔软的绿草地上,荒沉沉睡了过去。

梦中,他似乎又听到了,那只沉默羔羊的嘶叫声。

漆黑的寒夜,一个少年摇摇晃晃的走在深渊中。

像是有什么指引着少年,他迷离着双眼,来到了一个羊圈旁。

羊圈内,三十多头羔羊沉默站立;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手中拿着一柄锋利的匕首,对着一头羔羊的脖子,狠狠的刺了下去。

“嘶!”

沉默的羔羊在嘶叫,那种诡异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少年震惊的望着娇艳欲滴的鲜血在绽放,多么美丽的花朵,多美鲜艳的颜色。

“啊!”

一声嘶吼,少年脸色狰狞扭曲,他的脖子上,猛然间出现一道诡异的伤口,鲜血像是开闸的洪水一般喷涌。

少年惨叫,内心掀起滔天波浪。

那声惨叫,那里是人的声音,分明是沉默羔羊的悲鸣。

猛然睁开双眼,荒满头大汗,坐起身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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